50簪子
◎左忌特别吃她这套,有种与她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温馨感觉。◎
可惜。
她还不知兄长就在附近,如若知道了,还乐意陪我住这陋室,吃这简餐?
左忌眼神暗了暗,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饭已吃完,烧也退了,他该带她走,不能在此耽搁,这里离他们实在太近了。
可是现在就走?显着自己多麽无情,何况外头虽然雨过天晴,却找不到干燥之地露宿,煎药也不方便,一个不好,害她着凉病情反复,再发起高烧……
左忌犹犹豫豫的时候,孟春枝起身说:“渴了吧?我去采些松针回来煮茶。”
左忌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以及迅速采完松针,回来洗锅烧水的麻利,觉得她好像没什麽大碍了。
孟歧华会找到这里来吗?如他找来,闹出动静,只怕轻易遮掩不住,毕竟赵国地界。
一个不好,万一弄出个既要孟春枝入宫,又要孟岐华获罪的局面,她必将恨死自己。
锅里有清香茶气散发出来,孟春枝盛出一盏双手奉上,她煮这茶汤,色泽嫩绿明亮,入口微涩,进而是无与伦比的清香,一口入喉,瞬将嘴里的肉腻全部扫去,温润,好喝。
两人围火而坐,你一盏我一盏,默默的喝完了一锅茶,出了一层薄汗,通身彻底放松丶疏懒,真是从内到外说不出的舒坦。
左忌这时才明白,为何那麽多人热衷品茶,她煮的茶可真是好喝。
这样的氛围,也实在勾人贪恋。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临门一脚,孟歧华又追赶上前虎视眈眈,已经由不得他再儿女情长了。
真的要现在就走吗?
望了一眼天色,已经微微擦黑了。
而孟春枝收拾去茶盏,就开始给两个人铺床。还殷勤打水回来,供左忌洗脸。
左忌特别吃她这套,有种与她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温馨感觉。
算了,眼看要入宫,他多哄一哄她也无妨,她病刚好,就再多耽搁一晚吧。
朝篝火添了把柴,左忌听她轻轻问:“咱们走到哪了?”
这几日跑的昏天黑地,又病了一场,孟春枝属实糊涂了。
“代安。”
是赵国京郊邻城!
孟春枝心里一颤:“这丶这麽快啊?”距离赵宫,仅剩下两日之程。
左忌沉默不语,想她定是要趁着现在的气氛,再想方设法的逼他拖延,心里不禁烦恼。
孟岐华已经到了附近,留这一晚已是万般不该,绝不可能再拖,只怕很快,她又要失望丶哭闹,使脾气了。
孟春枝镇定心神,又问:“今天是什麽日子?”
左忌:“五月二十。”
赵王到底死没死?!!
偏恨他们俩在这荒郊野岭里住着,想跟外界通个消息都难。
左忌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井水不犯河水地警惕着她。心里也暗暗拿定了主意,如她不来争吵,只是缠磨,他也不妨再多哄她一个晚上,倘若上来就吵,还不如直接走了,也省着被她气得睡不成觉,反还越吵越伤心。
孟春枝心情焦躁。
对于前世饱受折磨的埋骨之地,内心里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想逃想躲不想去,可往哪逃往哪躲?又怎麽能不去?
要说装病吃完这了顿明显好了,已经装不下去,那要怎麽才能再拖延——事已至此,还用得着再拖延吗?
虽然恐惧入宫,可眼下明显是躲不过去的。
一路走来左忌这人,她已摸透了,也不能说他铁石心肠,只是他所坚守的地方,永远都是寸步不让的。
求他根本没用。
他有他的难处,她不怪他,也不打算再为难他了。
只是从打那日遇到赵拓,心里就翻江倒海又惧又怕,不得安生。
孟春枝咬咬牙,与其在这里瞎猜胡想,劳心熬神,还不如快些到达上京,打探出确切的消息,心中有了底,也好筹谋下一步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