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都走了,主上,岳後宣你究竟何事?”
孟岐华无声地坐起身来:“如你所料,骄纵任性的清河公主当真凭那匆忙一面就想招我入赘,万幸你猜出端倪,咱们出宫直接去了妓院,这才免过一劫。”
刘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主上必须快走,我替你留下来监视左忌。”
“不,我必须还要再胡闹上三五日,流连烟花,沉醉美景,表现成一个毫无城府的昏君,这样才能保证小枝的安全,何况左忌那边,我也必须亲自见他一面。他这一天,都在做些什麽?”
“他们那群人,吆五喝六起先还热热闹闹,後来不知为何,饭吃一半砸了席面,又哭又嚎,我在下层都听见左忌骂他那些兄弟滚,将人都赶了出去。”
孟岐华轻蔑地笑了:“他不会是,等了一日没人召见,就坐不住板凳,恨不得直接造反去了吧?”
“不会,瞧王野谨小慎微的样子,还跟店家直赔不是,不像是要造反。”
“王野?那个淫贼把你灌醉,醒来胸前的衣襟就留下两个泥手印子,你不杀他,还去问他?”
刘娥脸色一红:“我丶我杀了,但杀不过他,他武艺强于我,何况左忌的事情,我不问他,也无别人可问。”
“他们这群土匪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离他远点!”
“是。”
两人沉默片刻,孟岐华又道:“和宫里的人联系,问问小枝怎麽样了。小娥,最近辛苦你了。”
刘娥低眉敛目:“不辛苦,你明日还要去应付烟花柳巷,早些休息。”说完又顺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室内便剩下长久的沉默,最後孟岐华幽幽的叹息一声。
他心里从来没把刘娥当成过女人,直到她被王野趁醉非礼袭了胸。
这王野可真是个畜生丶禽兽,刘娥就算有胸,也……也只能当兄弟一样!怎麽想,也不可能把她当成女人,太别扭了。
孟歧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想到竟有别的人,把刘娥当成女子调戏,怎麽就这麽痛恨,这麽别扭呢?
酒喝得太多,又兼头痛欲裂,实在躺不住便起身去外面呕吐,左忌敞着窗子,也是浑浑噩噩的躺在床板上。
就听窗外飘来一个声音:“恭喜孟王,贺喜孟王。”是个极其谄媚尖猾的声音,听到耳里猫抓一样,吵得左忌好烦。
这人抢上前来,给正在呕吐的孟岐华拍背,孟岐华也是一头雾水,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没看见我正吐着你也不嫌恶心,就不能滚远点?”
“孟王勿怪,实在是报喜要趁早啊。”那人还用自个的袖口给孟岐华擦嘴:“您的妹妹孟妃她昨夜侍寝了,皇帝今早上连早朝都没去,给了她一大堆的赏赐,还说往後会加倍的宠爱她,您有这麽个好妹妹,早晚後福无量!”
房间里的左忌豁然张开了眼睛,起身站到窗边眺望。
来者是宫里的太监,他身後,还站着一溜捧着赏赐的小太监。
“弥泽孟王听旨,孟妃侍寝,颇得圣心,念孟氏献女有功,特赐东珠三十颗,白银三百两,锦缎九匹,以示厚爱。”
“臣,孟歧华……呕~”孟歧华吐着吐着眼泪都掉下来了,因为他知道,初承恩泽的女子受了赏赐,宫廷就会按照女子娘家的地位,将赏给後妃的东西,翻一倍丶两倍丶或三倍,赏于她的娘家。
只因身为藩王,所以赏了最高规制,三倍。
都已经三倍了也就这麽点破烂东西!就拿这麽点破烂东西,就祸害了他妹妹一辈子去!
简直撕心裂肺一般!
“呕……咳咳咳……”孟歧华一气之下,连吐带呛,咳得满脸通红,泪涕齐流,不成个样子。
刘娥急忙过来,替世子领旨谢恩,并豪气地另拿出金银玉帛,分赏给宫里出来的诸位太监们吃茶用,还说孟妃娘家遥远,恳请他们今後多多关照。
左忌站在窗边,宛如木雕泥塑。
王野在报喜太监一进门的时候就发觉了,急忙跑到左忌屋里,陪他看完了始终。
左忌一言不发,整个房间压抑得叫人窒息。
王野斟酌良久,才小心翼翼:“主上宽心,赵王他七十多岁身体不好,想已不能人伦,就算招郡主侍寝,也不过是做个样子,以示对孟家的恩宠罢了。”
话刚说完,就听走廊里不知哪个糙汉跟别人胡侃:“那个孟妃,你们是没瞧见啊!美得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连太监看见都直了眼,何况皇帝。”
“什麽?侍过寝怎麽可能还是完璧?她那样的美人-脱-了-衣服-玉-体-横-陈-,皇帝再老也是男人,怎还不她给办了?还能轮到你去肖想?”
王野……
左忌一拳将窗户击飞,又顺窗跳了下去,这是三楼!!
王野惊呼了一声:“主上!”万幸报喜太监已经走了,左忌纵马驰出了驿馆,卷起一片烟尘,直奔城外。
“老天爷!这是做得什麽孽!”王野飞速下楼,交代马槽里睡觉的张川,万一宫里传召,就放鹰通告,自个急急忙忙的,也打马出城,追赶左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