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後芳心大悦,盛加赞赏,这才打消了将其馀人也都毒死的念头。
孟春枝闻言偷偷朝那赵玉望去一眼,他风度翩翩红光满面,怕是早已忘记自己还有一位囚于冷宫的母妃了。
接下来,赵拓的贺礼虽然寒酸但胜在真诚,几乎是将能拿出手的东西都献了个遍,何况早知道他封地贫困,岳後本也没什麽期待,便笑纳了贺礼。
此时孔嬷嬷附耳过来,悄悄说:“舅爷派人回了信,确有大军正在集结,已经被他冲杀过几场,并没有左忌说得那般夸张,顶多五六七万,叫您放心。”
“五六七万?”岳後冷笑,怎会不明白这是岳欺枫有意替他儿子开脱,才说出来的五六七万?既然开脱之後都说出来了这个数目,恐怕八九十万是少不了的!
而岳欺枫手下,不过率领着区区两万人马!
果然赵嬷嬷又说:“舅爷请命,想调禁军过去支援。”
“准!”
这可真是火烧了眉毛丶水淹到脖儿,简直不敢深想,倘若左忌没有撞破阴谋斩去了萧天翔父子首级,此刻她可还有命坐在这里给女儿主持完婚?!
心里已经一团乱麻,却强压心头的焦怒之火,硬挂着一脸的喜色,只求速速应付完场面,好部署逼至近郊的战局。而此时,正轮到海内的属国纷纷出列敬献贺礼。
稀世的珍宝轮番亮相,可惜岳後已经无意欣赏,只希望能快点跳过这一环,偏偏金雪舞的黄玉乍一出场,立即夺尽了举世眼目,人群争相围堵,据传花费上百万两之多,在场无不被兰陵的阔绰和黄玉的罕美惊住。
岳後越是焦急,越是想要叫停,偏偏赵王及赵拓为首的皇子们也跟风夸起金雪舞的孝心和用心,竟没完没了了。
金雪舞得了脸,甜笑着上前问安,岳後恼她抢风头误事,狠狠瞪她一眼,亲自起身打断,宣布吉时已到,赐清河公主自己的辇车做喜车,用皇後的仪仗出嫁,还令近卫军分侍在送嫁队伍的两侧,以壮声势。
清河的嫁妆正出东门,真是朝前望,望不到头,向後寻,寻不到尾,岳後将许多珍贵朝贡都赐给了女儿,还命令送嫁的队伍敞开了箱盖擡着那些珍贵嫁妆游街过市,本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今天她等不及喜车开出宫门,便又宣布在两仪殿大宴群臣,赵恒都被她这一个接一个的仓促指令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赵王也擡头问了声:“这麽快就宴客了?公主还没有过来拜别公卿吧?”
岳後微微一笑:“女儿哭了一早上,舍不得父母,我就把这些俗礼免了,左右嫁的不远,叫她过来一磕头,又要哭,好像这辈子见不着面了似的。何况我还问过钦天监,您这个岁数遇上喜事怎麽办怎麽好,唯独不适当拜别。”
赵王连连点头,恍悟道:“确实不适当,那就听皇後的,不拜别,不拜别了。”
秦贵妃也只当清河已经显怀不便抛头露脸,撇嘴一笑,懒得揭穿,赵王便被糊弄了过去,由人搀扶起驾,去往两仪殿与臣同乐。
金雪舞本该出一个大风头的,却被这样草草略过,心情实在不美,眼望太子,却发现太子的目光时不时就要朝孟春枝那飘上一飘,更填烦躁。
她趁乱酸溜溜的问赵拓:“太子见孟妃憔悴,跟你说什麽了?”
赵拓道:“还能说什麽?好心疼呗。”
娇艳如花的金雪舞浑身颜色,偏却夺不到半丝眼目,一个憔悴成那样子的女人却被心疼了,这谁能服气?
赵拓说:“可能这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是觉得那孟女比不上你万一,可太子哥偏偏拿她当成宝贝。”
呵:“拿她当成宝贝的何止太子哥?”
赵拓便顺着金雪舞的视线看见,孟春枝跟随着以秦贵妃为首的妃嫔走了右侧,与所有宫妃丶命妇丶贵眷们一道,去了两仪殿的西殿。
而左忌则跟在与皇子为首的群臣一道,走了左侧,去往两仪殿的东殿。
左忌的眼睛一直不动声色的追逐着孟春枝,可巧的是,两人出门时候还恰巧并列,可惜到了门外又各分东西,最终左忌进了东门,孟春枝进了西门,又自同一座大殿里汇合,只是男女坐席之间隔了一道矮屏风,人站着的时候彼此还能看见,一旦坐下就全被遮住,只剩个人影,不过好在,左忌故意放慢脚步,只等看准了孟春枝落座的位置时,才并步赶到与她一屏之隔的位置,紧挨着她坐下。
“好大的狗胆。”跟到这里的赵拓忍不住笑了。
金雪舞说:“凭着一张憔悴的脸蛋仍能故作可怜,引人垂顾,若是这脸花了破了,不晓得还有谁会可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