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我错了
◎大错特错◎
他红着眼睛,近乎哀求,语气不高,却郑重无比,且还一副生怕她会拒绝的样子。
两人对视片刻:“我在殿上已经回绝过,难道你听不明白?”跑到这里敲晕宫人满嘴浑话,是殿上遭拒,下了他的脸面咽不下去?
孟春枝想走开,左忌双掌撑于墙上,将她圈在这方寸之间,贪婪地贴近:
“孟孟,从前都是我错,是我对不起你,你跟我走!咱们到了宫外再慢慢细说……”
“我不跟你走,你自己走吧。你快点走,别被人发现。”孟春枝干脆回绝。
“你担心我被人发现?”左忌看着她:“你心里还有我?”他似乎嗅到一丝宽慰,却变得更加脆弱悲伤,低头将额抵上去,呼吸着空气中她的味道,整个人有种熏醉的感觉,双手去抚摸孟春枝的脸。
孟春枝用力一推,拧身错避开,满脸的抗拒,左忌心里猛地一伤,追上大力抱住她,哀求她:“孟孟,我对你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後定会好好的弥补你……”
“你放开!”孟春枝想挣挣不脱,又顾忌着屋子里着的人,一口狠咬在他手背上,从他怀里挣出去跑开,左忌竟然没追,孟春枝回头一望。
他站在後面看着她哭,鼻涕眼泪满脸。
孟春枝张口结舌,觉得自己也没说什麽狠话,是咬得狠了?朝屋里望了一眼,万幸尚无动静,再回头想解释两句时,左忌噗通跪在地上。
孟春枝倒吸口气,下意识退後一步,左忌便膝行跟上一步,抽噎着狠擦了一把眼泪:“孟孟,你别走。”
唬得孟春枝立即傻停在当场,一动不敢。
“我真的……”左忌满脸是泪地对她说:“我已经知道宫王的冤屈,我是真心带你走!”他膝行过来,投怀抱住孟春枝的腰:“我从前对你不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他扑在她怀里哭!
孟春枝好半天才从震惊当中醒过神志来,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孟春枝这一反问,左忌就是一愣,随即想起来,她入宫後第一次见面,自己为了让她宽心,所以胡诌了假话。
“我丶我那时候是为了哄你,我怕你……”
“你现在不也是吗?想让我答应岳後跟了你,所以过来说这些?”
左忌脸色苍白,他万没想到说过的假话会变成回旋镖!杀得个他百口莫辩:“我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孟春枝摇头,离开他两步:“我在殿上拒绝你,害你面上过不去,你又仗着岳後的首肯,想逼我就范,所以就找到这,搬出我舅舅跟我笼络感情?左忌,你是忘了当初甩我的时候也曾搬出他?”
“我……”左忌满脸是泪,孟春枝的眼圈也泛红。
“我舅舅他已经够命苦了!你若真知道他的冤屈,就别再跟我提他!往後你走你的阳关道,你前程正好,我也没去阻拦你。但你若以为有岳後撑腰,就仗着她的纵容对我随便胡来,休怪我鱼死网破!”
“孟孟,我没有……”
“我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你但凡还有一丁点的人心,就别再打着我舅舅的旗号过来耍戏我!我丶我死在过你手里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我不会让你死!你说得都对,我也都认,但我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现在也不是争讲这些的时候!左忌站起身来直奔主题:“我知道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我是来带你逃出去的!咱们走,有话将来慢慢说。”左忌上前去拉孟春枝的手,孟春枝一退三步远,又回头望了一眼偏殿的门。
左忌也望了一眼,他知道太子就在里面:“孟孟,你不论如何恨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置气,跟我走,我保证你马上就能自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你自己走吧。”孟春枝打断他,左忌内心猛地一伤,仿佛这话是刀枪剑戟直中要害,可他硬着头皮还想再劝,孟春枝抢先说:“你不用多言,我相信,你真的知道一条密道,真心想带我出去,我谢谢你了,只是我现在,自有办法出去!又何必要去借你的道与你同行?左忌,你的命很好,只是你命里没有我,跟你在一起,只会让我变得更加不幸,我早已经决定,今生今世我要离你远远的,我真能活着出宫,我也藏起来,我要去一个永远也看不见你的地方!离开你越远越好……”
所以,哪怕龟息丹冒险又不是那麽可靠,但跟左忌比起来,她横下决心宁愿去吃龟息丹!
“求你不要!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左忌肝肠寸断,又一次崩溃痛哭:“我不求你立即原谅我,但我真的会改!我只求你信我这一次,你可怜我这一次!跟我走吧!我将来一定对你好!”左忌再度跪下来祈求她。
这段时间的分开,叫他无比确凿地明白,他离不开她更不能没有她,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开心,失去她,什麽封王拜相什麽替父平反,就算都做成了,自己的人生也再没有半点快乐可言。
他的心长在了她的身上,她一走把他的魂也带走了,叫他做什麽都神不守舍,心如悬石,等她回位才肯落地。
看他泪流满面,孟春枝的眼泪也流下泪,她飞快擦去,突然动气:“左忌你给我起来,你这是要干什麽呀?你跟我耍什麽无赖!你忘了我当初,哭着求你带我走的时候,你也没有可怜过我呀!我在心里早已经和你断了,你现在还回来说这些做什麽?”
一句话,把左忌的心都戳成筛子了:“孟孟,我知道太子对你,定比我好!可就算他甜言蜜语哄你开心一时,也未必真能保你无恙!你想想,他母亲怎可能容你?他也不敢给你任何名分的!你回来我身边,我以前对你不好,以後我会改的!”
孟春枝听他提起太子,吓得脸都白了,慌忙上前捂住了左忌的嘴打断他的话,回首瞧向屋内:“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指望太子。”
太大意了,屋内似乎有些动静。
孟春枝立即扬声:“哪来的混账,吃醉了酒瞎说胡话,我根本不认得你!你快走开!”她边说给屋里听,边使劲一逼,左忌後退她前进,几步便将人按回到花藤深处,左忌顶大个块头,不知道危险就知道哭,可怜兮兮去捉她的手去搂她的腰:“孟孟求求你跟我走吧。”他真的不舍得敲晕她丶伤害她。
“你快走!不许再哭!”孟春枝拽过花藤将他遮挡上。左忌还欲再求,冷不防三喜迷迷糊糊一擡头,又被他一脚踢晕。
孟春枝便是趁此间隙,又一次离他而去的,左忌流着泪,眼看她奔着屋里的太子赵恒而去,胸腔憋得要炸!
她不信他,反而信了太子那个沾花惹草丶懦弱无能之辈!
定是太子花言巧语,把她骗了!
左忌抽出袖里的短刃,既然不舍得敲晕孟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赵恒!只要赵恒一死,孟春枝没了指望,肯定会回心转意跟他走的。
此时,屋子里赵恒确实忍耐不住,悄悄从床底钻出来朝外探瞧着,房梁上的赵拓屏住呼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孟春枝进屋:“太子殿下,外面没有刺客,只有一个醉鬼已经被我赶走了。秦贵妃可能随时要回来,您也快走吧。”
“三喜呢?你看见三喜了没有?”赵恒压低声音。
“三喜?三喜他确实晕倒在地上,我本想叫太医来瞧,又怕太医看见太子您出现在後宫女眷的居所,不合时宜,传出什麽风言风语,要不然,您先走一步?等您出了这个门,我也好立即传太医,给三喜诊治?”孟春枝可太着急想让他走了。
偏偏赵恒犹豫不决:“我不能出去,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有一种出去就会被冷箭射杀的感觉!”
“可您停在这里不走,也不是个办法!”孟春枝都快急死了。
“我不是叫你多喊些人过来接应我,你为何一次两次总是喊不过来?”赵恒反而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