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送我去和亲,那我……”
“郡主……”孟春枝这番话,直如兜头一盆冷水,将左忌从意乱情迷之中解救了出来。
“臣再如何忘乎所以,也知郡主你,不能不去和亲。”
他终于在她身上爬了起来。
孟春枝内心焦灼,她虽然渴望诱他身陷,可事到临头又有些豁不出去清白之身,毕竟这事一旦突破,她是抵赖不掉,左忌却能摘个干净的,见他起来,内心既忧虑又侥幸:“将军可知,我入赵宫的时候,宫里会验明正身,倘若我不是处子,便背欺君之罪,我们全家都得死呢。”
我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与你纠缠。
左忌口干舌燥,眼睛盯着她,目光复杂:“我知你的处境,不会那般害你,放心。”他边说,边起身整理衣衫。
孟春枝感激他的克制,起得身来,去桌边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左忌,一杯自己饮尽了。
左忌凝着她娇艳如花的面颊,喝了她的茶。
“其实事在人为,将军倘若有心,不如替我们筹谋一番,思虑周全。如何?”
孟春枝将两个杯子送回原处。
筹谋?
筹谋什麽?
她不会以为我要带她私奔吧?
他只是情不自禁亲了她一痛。
怎麽一眨眼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左忌心里後悔方才的冲动,明知自己该走,却无论如何舍不下这个女人,她身上的柔软太诱惑了,他的眼睛追随她,浑身每一根汗毛也都叫嚣着想要得到她,想要与她纠缠至死。
孟春枝还以为他在考虑,稳稳坐在桌边,谆谆善诱道:“我知这绝非易事,不能急于一时,须得做得滴水不漏才好。将军只要有心,不妨与我从长计议。”
孟春枝盼望左忌能在最冲动的时候,做出改变她命运的决定。
可惜,哪怕是这样的关头,左忌也从未丧失过理智。
“方才一时冲动,全当放了你兄长索要一点报酬了。”左忌在心里已经与她两清。
他承认,即便不能带她走,也始终无法不去想她。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能尝到方才那一口,就很知足了,不敢奢望其他。
“报酬?” 孟春枝的心瞬忽冷却,双手攥紧。
“臣是一个混蛋。”左忌无耻地苦笑,他要为他的错误善後,却只能想出自贬的方法,迎上孟春枝期盼的眼神,像个流氓那样说道:“臣就只想亲你爱你,从没想过别的,你想要我从长计议,我一听就头疼,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啃你两口。”
孟春枝退缩半步:“可在我心里,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左忌心里一震,脸上的假笑简直挂不住了:“我是什麽样的人?不是早就告诉了你,我是囚徒,是杀人越货落草为寇的贼首。”你究竟还在幻想什麽?
孟春枝咬住嘴唇,凄凄地说:“我知道我的事情难办,暂时想不出办法,可想不出,也不要这样说话,在我心里,你哪怕做过贼寇,也终究是个英雄,难道在你心里,我是□□?可以拿皮肉去算钱偿债的吗?”
左忌无地自容:“我不是那个意思……”真打脸,怎麽改口了?
“我知道,你不乐意替我俩想办法,就故意贬低自己,也糟践我,你……你走吧!以後别再来了!”她既羞又愤,小脸扭到一边,眼里是含着泪的。
左忌目光扑闪,仿佛被她的泪眼灼伤,却一时不肯离去。
两人僵持着,外头突然几道闪电,随即闷雷如鼓滚过天空,大雨瓢泼而下。
孟春枝不知为何鼻子一酸泪如雨下,猛地站起身来:“你说话呀!你到底是舍不下富贵,还是放不下官爵?”
“明明喜爱我,到底为何不肯替我们想想办法!”
电闪雷鸣中,左忌薄唇紧抿,保持沉默。
“难道,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三番两次,当真只是在调戏作弄我吗?”
暴雨突来,街上行人慌慌逃窜,左忌站在孟春枝面前,如同一个临刑的犯人,他凝视她,只从齿缝中艰难的挤出了三个字:“……我不是。”
不是什麽?
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不是在调戏捉弄?
他没说清楚,就突然投身窗外,一跃跳到瓢泼大雨的街面上,拔足狂奔。
“喂!”
孟春枝追到窗前,望着雨帘遮掩下狂奔而去之人,气得不知说什麽好!这是二楼,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不怕摔断了他的狗腿!
但是,她直至望着那背影彻底消失,也只能将呐喊憋在心田。
楼上楼下都是人,她连他的名字,都不能大大方方地喊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咬了鈎的鱼儿就这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