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已经备好了马,郡主请吧。”左忌冷脸瞧她,同时在想,你想拖延,不是向来花招很多?
想起从前那些香艳的画面,左忌心跳加速,浑身上下都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他注视着她,期待她下一步的反应。
他不是没曾主动过,可这个时候不行。
他要确定她的心。
可惜孟春枝什麽花招都没使,她脸色苍白,没哭没闹,静静注视左忌片刻,虽然无奈,仍是道了声:“好!”便转身出去了。
眼底再也没有一丝旖旎情愫。
左忌虽然达到目的,但一腔期待却落了空,凝着她的背影,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头艳阳高照。
张川已经骑在了马上,孟春枝扫视一眼马队,寻了一匹作势要上去,却被左忌一把抓住手腕:“跟我共乘一骑。”语气执拗。
她会骑马的事情已经暴漏,现在马又这麽多,根本没必要在挤一起了。
但孟春枝见左忌脸色不悦,以为他看自己独骑怀疑她又要逃跑,不想争辩,不想惹他不快,就什麽也没说,乖乖的过去上了左忌的马。
左忌脸色更沉。
孟春枝犹自盘算着,应该利用共乘这个时机同他说说话?应该从哪说起呢?说出来,他会相信吗?
身後一沉,左忌上马,没等孟春枝想好说辞,他就疯了一样快马加鞭,几十匹马跑起来,赛着劲儿般跑得烟尘滚滚,孟春枝紧紧抓住马鬃,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左忌:“你跑这麽快干什麽?”
张开嘴就吃一肚子风。
左忌不回答,就是这样跑着,跑过中午的艳阳,跑到晚霞灿烂,跑得马都喷起了白沫,宁可换匹马乘,仍然不肯停下,终于在午夜时分,跑到了中山国与赵国交界之处,因前方城门闭锁,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孟春枝仰望着夜色中巍峨的城池,这才信了左忌答应拖延一个月,真的是在骗她!
腰上的锁链一紧,她回过头,见左忌已经躺下,双眼半瞌,神色慵懒,扯着她身上的那根锁链,用手腕朝内绕了绕,拉近她,哑声道:“过来。”
两人都明白,这道城门对他们的意义。
孟春枝走过去,席地而坐,以为左忌有话要说,他却只是沉默,借着月色,头枕左臂,打量着她。
到底是孟春枝率先开口:“你是不是恨我?”
左忌一怔,眼神含笑:“这话从何而来?”
“因为我是宫庆的外甥女。”
左忌眼神彻底清醒,慵懒一扫而空,他坐起来,有些恼恨孟春枝为何非得这样扫兴,憋了片刻:“你想多了,就算你不是他外甥女,也改变不了什麽。”
“你无论如何都要送我入宫这我知道,为何拖也不给我拖?”孟春枝简直是在祈求他。
“是啊,我着急。”左忌擡瞧看她,两厢长久的沉默着。
虽然萧家在前头搞鬼,但这一刻也不敢面对孟春枝哀求的眼神。
一个月,他也不是不能拖的。
偏恨她一路上为了拖延使过那麽多花招,敢说她不懂?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离他那麽近,却偏偏好像那麽远。
左忌的心愈发烦躁,他讨厌她的沉默!她想拖延从前不是有很多花招?哪怕跟他吵架,也比一潭死水强。
是不是挑破了宫庆这一层,叫她认为自己没了指望,对他死了心?
“孟春枝,我不会再因为你舅舅迁怒你,但你也别再跟我提他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挑破,他们之间,平白多了一根刺,想拔拔不出,想咽咽不下。
左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仇恨宫庆。
可是他万没想到,刚刚警告完,孟春枝沉默片刻後,竟然丝毫不顾左忌的黑脸仍是说道:“左忌,其实有句话,我憋了两天怕你不信,你有没有想过你恨错了人?你有没有调查过事情的真相?有没有想过我舅舅根本没造过反!有没有想过你遭的罪丶我遭的罪都是……”
“你说什麽!”他想和她缓和关系,她却把他当成傻子欺骗!
左忌坐起,气得狠狠一笑:“牵涉十二万人的大案子,你说宫庆从没造反?那十二万的宫家军都是怎麽诛灭满门的?是全天下的人误会他了?!!!”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可他确实没有造过反!”孟春枝红着眼睛凝视左忌。
左忌回视她,实在不想吵架,便扭过身去,胸膛不住的起伏。片刻後,平息了一下心情:“那好,那你说说,你怎麽知道他没造过反?当年你三岁。”
当年三岁,自然不懂。
可是前世临死前,岳後亲口说过:“和哀家作对的人都没好下场,别说一个你,就是你舅舅当年带着十二万大军,打了胜仗回来,还不是乖乖死在我的手上?”
虽然具体怎麽回事,孟春枝并不清楚。但她确信,这其中,定有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