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举族覆灭,今生恐怕也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她得逃啊,必须得逃,再待下去只剩下毁容和陪葬。
“现在想想多後怕呀,我替太子挡刀子那日就已经有了,多亏你!否则到我死了人家还得说:反正这太子妃无所出又空占着太子妃的位,死就死吧。”李丽华捏鼻子说话,把孟春枝逗笑,又说:“有了这个孩子我什麽都不怕了,太子爱去哪里去哪里,爱娶谁娶谁。哪怕不做太子妃了,我也有个孩子相依为命。”
她的心已经踏实安稳了,而孟春枝的心却还在苦苦的高悬,李丽华看出她容色凄凄,握紧她的手保证道:“待太子登基,我会以你救了我母子二人为由,替你求赦的。母後那边,清河也答应要替你多说好话。”
孟春枝感激不尽:“谢谢。”可是凭他们,如何左右得了岳後的心?更何况岳後身边不止他们,还有个说她坏话的金雪舞呢。
孟春枝说:“好姐姐,你放我走吧,这大喜的日子我哭哭啼啼多不好看?你非说这麽感动我的话,我快忍不住了。”
李丽华笑:“我就是怕你憋屈坏了,才非要把你叫出来。哭也好笑也罢,你怎麽畅快怎麽来,没人敢挑你。”
清河说:“是啊,我嫂子说得对。”又抓了一把果脯塞到孟春枝的手里,她显怀以後胃口大开,自己也在不住嘴的吃。
孟春枝心里真是叫苦不叠,这时候有人将门拍得山响,李丽华呼了句:“是不是驸马郎来了?”满屋子女郎瞬间振奋,清河急忙吐掉瓜子壳,盖上红盖头。
然而开门一瞧,是金雪舞,见太子妃亲自开门且身边还陪伴着孟春枝,金雪舞也是一愣,没等说话,就听环环抢白:“驸马郎呢?他派你来打头阵麽?”
金雪舞尴尬地挤了进来,反手关门:“驸马郎海量,还在宴上喝酒呢。我是来陪伴清河的。”
清河扯下盖头随手一扔,顿感烦躁:“他怎麽还没喝完?不知道我领着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吗!”
金雪舞急忙赔笑:“大喜的日子,多喝几杯也是人之常情。公主,你妆花了,我来给你补一补。”
“不补,我不补!”金雪舞递来口脂,清河疯狂扭头:“你去给我催催他,告诉他本公主等不及了,让他立刻过来!”
这金雪舞哪里敢去?她说:“男人们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我哪拽得下来?孟妃去或许还差不多。”
孟春枝:“金郡主何出此言?”
李丽华也觉得这话属实难听:“她若真有这份本事,也不会被你害得住到冷宫里去了。”
金雪舞告孟春枝勾引太子的事情,早已经在女眷中传遍,如今一看,人家正牌太子妃都和孟春枝打成一片,更衬得她这位赖住东宫不走的表妹此地无银,金雪舞尴尬无比。
赧然道:“怪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驸马郎他与武状元饮得正欢,武状元又曾作为孟妃的送嫁将军,与她有过两个多月的交情,许能说上话,所以她去定比我去更合适些。”
孟春枝道:“金郡主给的教训我片刻也不敢忘,身为後宫妃嫔,就算见到过去熟人也要绕路而行假做不识,哪里敢有半分逾矩?”
环环接道:“倒是金郡主你,哪怕自己不好直说,随便托付哪位皇子传话,也能把音递去,谁让您是诸位皇子的亲表妹呢?不像孟妃和我们家太子妃是庶母丶是长嫂,总归隔着那麽一层,您连在东宫住下都不惧闲话,您去最合适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理,清河瞬间说定:“你,就你!只有你能替我分这个忧!你快去!”她不由分地推了金雪舞一把。
金雪舞无可奈何,只得尴尬起身:“好,那我就去试上一试。”她堂堂一国郡主,成跑腿打杂递小话的了!这叫她如何忍受?对孟春枝的恨更深了一层。
她一走,孟春枝双手搅在一起,李丽华说:“你紧张什麽?”
当然是因为金雪舞方才看她的眼神中,又流露出前世毁她容时的那种冷厉。
“我要出去方便。”孟春枝找了个借口打算开溜,天色渐晚,这个地方实在不能再待了。
李丽华没有多想便放她出去,还指教她茅房的方位,孟春枝怕她起疑便真的朝茅房走去,转弯之前一回头,望见李丽华已经关门回屋,刚松了口气,一把冷刃无声逼到咽喉处。
孟春枝停下脚步大气不敢出:“金丶金郡主,不是我逼你去找驸马郎的!您别冲着我呀。”
她的眼睛盯着金雪舞手中匕首上面繁复精美的金色刻纹,忽然记起前世毁自己容貌的,正是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