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真令人头疼,里外都疼。
柳安消失这么多天,河东柳氏也不是吃素的,估计早已查到,只是不好强抢回去。
林书瑶一想到过几日朝中弹劾她的奏章必然多如雪花,心底默默为太子捏了一把汗。
年糕见林书瑶一直垂头不语,以为是为失忆之事伤心难过。
于是出言安慰:“郡主既已想不起,就先别去想。奴婢自幼跟在您身边,凡您需要,奴婢都能帮你记起。”
“你,不害怕这样的我?”林书瑶惊讶地问。
年糕摇摇头:“外面那些人胡乱编排您的名声,可这府中的人都知道您有多好,奴婢又怎会怕您?”
似担心郡主不信她,她接着开口:“您放心,奴婢会交待玉露团守住这个秘密,日后待您痊愈,有我和她相助,定能全部记起。”
林书瑶此刻既感动又内疚,在没有找回李舒窈之前,她只能暂时去适应这个身体。
柳安终于被送回柳府,听闻他上车前询问了李舒窈的伤势。
但被玉露团臭骂一顿后,他干脆闭口不言,直至马车至柳府门口,他才愤愤然跳下马车离去。
翌日,孔方再次登门换药。
许是经过昨日,他变得大胆了一些也更顺手。
今日很快就换好了药,还顺便询问了落水后的细节。
“你是说郡主记不起一些事情?”孔方惊愕开口。
年糕压低声音问:“太医可有良方?”
孔方沉吟片刻,回:“臣只在医书上和民间听闻过:伤到脑袋的病人,因淤血积于头部,会出现短暂性失忆。”
“那能治愈吗?”年糕问。
“臣不敢保证,有治愈的案例,也有终身未愈者。”
孔方觉得自己近半年特别倒霉,先是遇到吴王妃小产,现在又遇到姚安郡主失忆。
如此下去,不知道下一次又要遇到什么。
太医院的职务估计很快将不保。
林书瑶见孔方脸色煞白地立在一旁,想起了上次“小产”。
于是温言出声:“记不起也无碍,反正不影响生活。”
“郡主豁达,实属难得!”孔方忙回。
看把人家吓得,向来嘴笨之人都开始拍马屁了。
林书瑶笑回:“你将这事忘了吧!明日继续为我换药即可。”
孔方忙不迭的再三保证后,再次逃离了此处。
年糕还在为这事难过。
林书瑶安慰道:“我还能活着已大幸,其余都不重要。
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反而于我和太子皆不利。”
“奴婢知道轻重。”年糕忙回。
雁门郡,周砚回到这里已有数日。
他一路护送粮食和药材至此,又迅速让郡守将物资派发下去,忙忙碌碌间,竟然迎来了八月初七。
此次庄玄先随他回雁门,高诚则留在洛阳,除了保护安清,还要不时向他汇报洛阳的消息。
他已经连续三日未收到洛阳的密信,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笃定地想:只需她迈过八月初七这个坎,就一定能活下来。
两日后夜里,满心焦虑的他还未收到密信,却梦见了前世。
梦中,他兵败被俘,父皇一脸悲愤的指着他:“周砚,你就是个莽夫,你有勇无谋,害死了朕的太子,也将断送大雍百年运势。”
他跪在地上,哭着求父皇让他见太子最后一面。
父皇却只是恶狠狠地看着他,似看世仇一般。
然后冷声回:“你满身罪孽怎配见他?朕不会杀你,朕要让你活着为孝存(太子表字),为受你牵连死去的无辜百姓赎罪。”
窗外一声惊雷,周砚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然坐起身,张着嘴大口呼吸,像刚离开水面的鱼。
又一个惊雷响彻天际,在忽明忽暗的闪电光下,庄玄站在门口,手中握着自洛阳送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