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见底,一杯新的热起。
姜禾用它暖着手,苦笑:“所以她後来就找了哥,让他来告诉我。”
苏归屿揽着她的肩膀,猜测着:“或许她想自己来。”
“不重要。”姜禾推开他的手,从抽屉里将这封信递给苏归屿,“听故事也要听全。”
苏归屿接过,站起身来,走到她对面,找来小板凳,坐下。
他拆开那封破破烂烂的信,先大概浏览着,随後擡头看向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喝着咖啡的姜禾。
她真的像是在听书。
事不关己。
苏归屿清了清嗓子,说:“我开始了。”
姜禾往嘴里送进去一块薯片,点着头,满不在意。
「亲爱的侄女小禾:
见信好!
也不对,可能你不会看信。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想跟说两句体己话。
这些天做梦老是梦到小时候,梦到你牙牙学语时跟在我身後要糖吃的模样,梦到你坐在我腿上缠着我教你计算机撒娇的小表情,可不知是那一刻开始,我们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没了笑颜相对,只有恶语相向。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虽然这件事情不是出自于我的本意,但我确确实实的伤害你了。
对不起!
这可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你道歉。
以前的我总想不开,觉得“折磨”会是你我之间最牢固的关系,但我忘记了它会诛心,会将你我推向更远。
其实每次见你,我都想去靠近你,将我心中的言语全数倾出,可我又害怕靠近你,我不知道没有伤口的伤痕该如何磨平。所以我像个胆小鬼一样,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你。
自从他来找过我,我并不认为他说的有多好,但他确实给了我勇气,虽然只有一点点。
我不知道告诉你,会有什麽样的结果,但我有私心,我想你过来找我,不求原谅,只求一场恶毒的谩骂。
你可能会觉得我把你想的太狠了,但我觉得,没有感同身受,就没有立场说所谓的大话。
很遗憾,你没有来。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没有关系,我早就想好下一步了。
你不要觉得自杀是给你赔罪,我没怎麽大度,自杀是我给自己选择的路,每一个患者都有自己的光,你找到了,我当然也可以。
或许旁人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愚蠢,但我相信你能懂我的。
好了,说了这麽多,我也有点累了。不想再跟你跟扯下去,但也不想这麽草率的结束。
所以,我抒情了一回:
愿你,随光而行!
愿我,长眠于世!
——来自最熟悉的陌生人,姜筠小姨。」
苏归屿合上信,看向对面没有什麽反应的姜禾,说:“原以为信里会是她对你的歉意。”
没想到,全文下来只有一句道歉,剩下的都是……
况且他没有在这信里看出她多深厚的歉意。
姜禾放下薯片,扯着湿纸巾擦手:“她觉得自己有错,但并没有很大。”
病情或许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可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她的心里,确确实实是有恨过她。
只不过她不知道该怎麽发泄,而病给了她很好的平台。
“这信烧了吧,就当陪她长眠。”
苏归屿见她没什麽不好的反应,自然没意见,拿起手中的信往厨房走去。
“我先去房间整理明天出门的东西。”
次日,姜禾和苏归屿一起下了飞机。
景平的气温比上和暖,姜禾一出机场,就把围巾给摘了。
“会感冒的。”苏归屿又给她带上。
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去摘。
“你去老宅吧。”
姜筠虽不喜姜家,但她始终是姜家人,出殡礼还是会在老宅办的。
苏归屿给她理了理衣袖:“那你一个人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