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影子在陈凌的练习册上晃悠,把他写的解题步骤都染得忽明忽暗。
“那个……”林珀清了清嗓子,假装翻找笔袋。
“你刚才讲的步骤,我好像还是没太懂,能不能再讲一遍?”
陈凌“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纸上。
他重新拿起笔,指尖却在习题册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团灰影。
“这里,”他的笔尖划过一道辅助线,“把这个三角形平移过来,就能构成直角坐标系了。”
林珀凑过去看,肩膀不经意间碰到一起。
无意间,林珀瞥到陈凌脖子上好像带着什麽,亮晶晶的,好像是条项链。
陈凌的身子僵了僵,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笔杆上还留着林珀刚才碰过的温度。
阳光从纱窗钻进来,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哦——”林珀拖长了调子,故意往陈凌那边靠了靠,“原来如此,你这招‘偷天换日’够厉害啊。”
陈凌的耳尖更红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线条都抖了抖。“别瞎说,”他低声道,“这叫等效替代法。”
“行行行,等效替代法。”
林珀笑得露出酒窝,忽然发现陈凌的练习册角落里画了只小猫,和自己那天画的有点像,只是这只猫的尾巴尖缺了一小块。
“你也喜欢画猫?”
陈凌的笔尖猛地顿住,墨点在纸上洇开个小黑洞。
“不小心画的。”他慌忙用手盖住那只猫,指缝里漏出的猫耳朵尖红得像被染过色。
林珀憋着笑,故意指着那道物理题。
“那等效替代法的下一步呢?是不是该算加速度了?”
陈凌这才松了手,重新低头演算。
他写字的速度很慢,一笔一划像在刻字,林珀却看得认真,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变远了。
直到上课铃响,他才发现自己的练习册上多了只小猫,尾巴尖被陈凌用红笔补全了,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下午的体育课,林珀被宋竹拉着打羽毛球,眼角却总往树荫那边瞟。
陈凌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本书,指尖却一直在摩挲着什麽——林珀看清楚了,是颗橘子味的糖,是他早上塞给对方的那颗。
“看什麽呢?球都飞过去了!”
宋竹用球拍敲了敲林珀的後背,挤眉弄眼地。
“是不是看陈凌呢?我说你俩最近不对劲啊,上课凑一起,下课黏一块,比情侣还腻歪。”
林珀的脸腾地红了,挥着球拍反驳。
“胡说什麽呢,我们只是朋友!”
“好朋友会偷偷给对方画画?好朋友会把牛奶省给对方喝?”
宋竹笑得不怀好意。
“上次下雨,我可是看见陈凌把伞都往你那边歪,自己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林珀的心跳漏了半拍,正想辩解,就看见陈凌站起身往这边走。
他手里拿着两瓶水,走到林珀面前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像块小冰块,却让林珀的脸更烫了。
“给。”陈凌把其中一瓶水递过来,瓶盖已经拧开了,“看你出汗了。”
“谢……谢谢。”林珀接过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流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
宋竹在旁边吹了声口哨,被林珀狠狠瞪了一眼,一溜烟跑走了。
陈凌似乎没听见,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边沾了点草屑,是刚才坐在草坪上蹭到的。
“你不去打球吗?”
林珀没话找话,眼睛却盯着陈凌的手腕——那里有圈淡淡的红痕,是早上戴手表勒的。
“不了,”陈凌摇摇头,声音很轻,“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
他顿了顿,忽然擡头看向林珀,“你打得很好。”
林珀的心跳像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刚想说“你要是想看,我再打会儿”,就看见陈凌的脸色白了些,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腰侧。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林珀立刻扔下球拍,扶住陈凌的胳膊,“我送你回教室休息吧。”
陈凌摇摇头,却没推开他的手。
“没事,就是有点累。”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坐会儿就好。”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距离很近,林珀能闻到陈凌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洗衣液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