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不稳。”
陈凌的声音有点哑,抓着林珀的手没松开,直到公交车到站,才像突然惊醒似的松开,指尖在对方手腕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我先下去了。”陈凌几乎是逃着下了车,围巾的尾巴扫过林珀的手背,带着仓促的温度。
林珀望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只抱着毛线球的猫,那行写满批注的笔记,还有这只总是带着微凉的手,都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就像此刻飘进车窗的梧桐叶,轻轻落在他的笔记本上,像个未完待续的吻。
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林珀刚坐下就开始脱外套,指尖碰到桌角时,突然发现陈凌正在往他的笔袋里塞东西——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星星糖,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和那天在医务室递给他的那颗一模一样。
“干嘛总给我塞糖?”林珀故意逗他,把星星糖捏在指尖转了转,“想让我长蛀牙啊?”
陈凌的笔尖顿了顿,练习册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医生说你……”
“医生说医生说,你什麽时候成我私人医生了?”
林珀凑近了些,闻到对方身上的药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核桃香。
“再说了,要长蛀牙也是你害的,以後你的饼干我可不吃了。”
陈凌的脸色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光。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握着笔的手指蜷了蜷,指节泛白。
林珀突然就慌了,他只是想逗逗对方,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我开玩笑的!”
他慌忙解释,伸手想去碰陈凌的胳膊,却被对方躲开了。
“饼干很好吃,我每天都盼着吃呢,真的!”
陈凌没说话,只是把练习册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像蒙了层薄霜,看得林珀心里发紧。
整整一节课,陈凌都没再理他。
连周梦雅提问时,他站起来回答问题,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目光始终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像那里有什麽比林珀更重要的东西。
下课铃响时,林珀看见陈凌把那罐糖往自己那边推了推,原本放在中间的位置,现在彻底归了他一人。
“你别生气啊。”林珀的声音有点急,像怕被风吹走似的。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做的饼干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比周姨做的还好吃!”
陈凌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却没回头。
林珀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宋竹昨天说的话——“陈凌好像很怕被人嫌弃”。
他心里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闷闷的疼。
他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是昨天路过首饰店时买的——里面是条银色的手链,链节上挂着个小小的猫爪吊坠,和陈凌画的那只猫很像。
“这个给你。”林珀把盒子往陈凌面前推了推,声音放软了些。
“赔罪的。我不该说那种话。”
陈凌的目光落在盒子上,睫毛颤了颤,却没碰。
“不用。”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不理我?”
林珀急了,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却被陈凌猛地躲开。
练习册“啪”地掉在地上,里面夹着的糖纸散落出来,五颜六色的,像撒了一地碎星星。
两人都愣住了。
林珀弯腰去捡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陈凌的手——他的手很凉,指尖却在微微发抖,像藏着什麽不安。
“对不起。”
陈凌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飞快地捡起糖纸塞进兜里,连掉在地上的练习册都没顾上捡,转身跑出了教室。
林珀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捡起地上的练习册,发现最後一页那只抱着毛线球的猫,被什麽东西洇湿了一角,猫爪的位置晕开淡淡的水痕,像滴没忍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