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祝双这话,她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推开了阿兄?”
怎么可能。
只要容濯不像从前那样做出越礼的举动,她怎会让他走开?
灼玉想到个可能。
或许因为她是被推下水的。
彼时她听闻阿兄被引去了湖边,担心他因为她而中计匆匆赶过去,结果上了船却不曾见到阿兄,只见到钱灵、庄漪和几个女郎。
船上人很多,还有众多侍者,在她落水之前,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恶狠狠地说:“您要怨,就怨太子吧。”
此前她断定是晋阳长公主,可晋阳长公主目的在于促成儿女姻亲,不必要让人推她下水。
莫非是薛党背后的人?
这是件大事,灼玉起身穿上鞋履跟容濯商议,祝双急忙要拦住她:“翁主,太医说了您受了惊吓还需静养,有什么话派人捎去吧。”
但这些事不能托人转述。
灼玉往外走去,殿外走来一个清俊身影,她顿住步子。
第32章
灼玉大步上前,在看清那清秀眉眼的时刻步履徐徐慢下。
“公子顷。”
“翁主可还好?”
容顷关切地趋步上前,定定看着她。昨日她不清醒时还无措地倚在他怀中,今日就生龙活虎,上次深陷贼窝时她亦比他一个男子还冷静。
或许在她清醒时见过她柔弱一面的人,只有皇太子。
容顷惭愧垂下眸:“昨日回来后我亦仔细反思过,撞见殿下带你射箭射箭时之所以会恼然,并非误会你们兄妹有私情,而恼于自己无能。”
也误会过,但他不愿提,更不愿提醒她。惭愧压过其余情感,他无暇细究容濯的失态越礼。
哪怕容濯当真对这位妹妹有了悖伦的心思,但昨日因为灼玉落水失魂落魄至此,可见他多在意。
这一点容顷自愧不如。
他随后问起他在意的另外一件事:“翁主被带上来时似乎很惧怕殿下,数次拒绝殿下靠近,莫非,翁主的落水是与殿下有关?”
提到落水,灼玉心里的疑团重重,可此时还不便多说。
她沉默思忖着如何措辞。
而殿外,白玉地砖上安静的一道影子亦陷入了沉寂。
过了稍许,灼玉恍若神游道:“我不大记得了,应是落水时想起幼时走丢时的误会,因而在怨阿兄。”
看她似乎很疲倦,容顷不忍再追问,安抚她之后,他很快就离开,走到殿外才想起自己不曾告诉昨夜翁主皇太子骤然吐血昏倒的事。
“对了翁主,太子殿下他——”
然而他嘴唇张了又合,最终却只说:“太子殿下正忙,恐不方便来看翁主,翁主别多想。”
随后他迈出寝殿,却在殿前长廊处看到容濯颀长挺秀的身影。
容顷步子稍顿。
他很少出于私心说谎,多少有些不自在。可翁主年少,又因赵阶的话对容濯待她的兄妹情深信不疑,可容濯大她好几岁,怎会不懂分寸?
容顷并不认为容濯利用兄妹之情接近灼玉的行径比他的谎言高尚。
他坦然与之对视。
容濯觉了他,却没有看他,而是望向殿中的方向,漆暗眸底一瞬柔和,却又不进去,似乎近乡情怯。
容顷目光在容濯身上稍作停留,却说不上为何陌生。
容濯看了殿中一眼,稍许才转过头,平静地任容顷打量。
自林中拥着妹妹射箭被容顷撞见,故友间就已有了隔阂,但他并不在意,更不想再伪装。
只不过在某一件事上,他们有着共同的默契,彼此对视一瞬,都不曾出言惊动殿中养病的女郎。
容濯无视容顷,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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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落水体虚,灼玉白日里多半时候在睡觉,半睡半醒之时听到行宫的宫人在殿外窃窃私语。
“吐血?”
“是啊,听守在观星台附近的兵士说,吐了一大滩血,可太医一查却只说哀痛过甚,并未中毒。”
“哀痛,怎么可能?近日与太子殿下有关的事里就只有翁主落水一桩,可翁主安然无恙,殿下有何事可哀痛过甚的,我看啊,定是为了查出下毒之人而有意隐瞒,背后水深着呢……”
吐血,殿下?
灼玉噌地从榻上起身,裹了披风出去询问:“你说殿下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