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右手去拿了镊子。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将血痂一片片剥离,露出鲜红的血肉,随後,黑色的弹片被夹了出来。
疼痛排山倒浪席卷而来,她的指尖微不可见的颤抖,动作却没有停下,药粉触碰到伤口,如同在往上面撒盐。
江雪咬紧了下嘴唐,几乎要咬出血来。
灯光照着她惨白的脸,也照着脸上细密的汗,她单薄的身影映在昏暗的窗玻璃上,终于止不住地抖起来,仿佛秋风里一只将坠未坠的蝉蜕。
江雪用牙咬住纱布,另一只手一层层将纱布裹上伤口,纯白的纱布随着她颤抖的手而抖动着,像一只白色的蝶,落到她臂膀上,却被鲜血染的斑斑驳驳。
寂静而凄冷的夜,月色渗不进窗子,只能在窗户外盘旋。白色的墙壁上映出了女人纤细的身影,却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似的。
她用牙齿将纱布咬断,沾了红色的纱布飘飘然坠到地上,和夜里被血染红的雪很像。
她突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太久了……
“江科江科长!”
第二天一早,杜预来敲门,却没有人回答,他正不知该和何是好,一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後的韩志远。
“韩……韩先生。”
他点头问好,
“你在这儿干什麽”
“江科九点钟要开会,往常这时她都已经到了。”
韩志远看了一眼钟,指针己指向八点四十五。
“我来喊她吧。”
杜预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点点头。
“雪,你不是九点钟有会麽”
他敲着门,无人应答。
门锁转动,房间里的景象慢慢在眼前展开。
窗帘拉着,只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未,光均匀地铺展到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她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正对着镜子给在裸露的伤口换药。
衣衫轻薄,却只是斜斜搭着,露出了大片的後背和臂膀。他看到了她背上纵横的疤痕,一道又一道夹杂在一起,狰狞而又可怖。韩志远看着那数不清的伤痕,竞一下子愣在原地。
江雪上药的动作却没有停,她垂看眼眸,静静地看看那新添的伤痕,仿佛它们在她眼中什麽都算不上。
直到将沾了药的棉签放下,拧紧了药瓶之後,江雪才缓缓擡起头未,却从镜子中对上韩志远的目光,然而她并没有回头,只是通过镜子的反射紧盯着他,眼眸里有略微的震惊一闪而过。
“我……对不起。”
韩志远似是这才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去,攥紧门把手,慌忙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在里面上药,杜泽说你九点钟有一个会,我来叫你……”
“嗯,我知道。”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淡淡道。
“你进来我都没听到动静,身手不错。”
韩志远怔了一下,心扑通直跳,面上不动声色,刚想说什麽,就被江雪抢先。
“你是个当特务的好苗子。”
她对着镜子勾了勾唇角,然後不慌不忙地将衣服拉上肩头,系了腰带,又披上外套。
韩志远从始至终都背对着她,没有回过头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