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命地往符纸里注入妖力。
还有半个月就要入冬,正是最萧瑟的时节,从上空往地面俯瞰是一派灰蒙蒙的景象,草木凋零,田野荒芜。
虞怜坐在剑上,腿悬在空中晃动,她无聊地拿出锦囊,嘎吱嘎吱嚼着果片。
楼渊双手环胸站在剑尖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疾驰带起的风吹得他的大氅衣袍猎猎作响,还几次糊在她脸上。
虞怜忍无可忍,拽着大氅衣角扯了几下,楼渊低头看她。
“你一直站着不累吗,快坐一会儿吧,反正这剑自己会飞。”她拍拍身旁的位置道。
楼渊想了想,依言坐下。
虞怜把另一个装满果片的锦囊塞给他,“我当时看你灵气溢出来了,感觉不使用怪浪费的,就烤了些水果,我大方分你一半,以後记得要回报我。”
楼渊轻笑,掂量着锦囊的重量,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不要了,这些果干不值钱,你却想要我用更好的东西回报,这亏我不吃。”
“这由不得你,不吃也得吃!”虞怜嘟囔,眼疾手快抓起一块果片塞他嘴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楼渊:“……蛮不讲理。”
虞怜丝毫没有欺负病人的惭愧,理直气壮道:“那又怎样,现在是我御剑带你飞,当然得听我的。”
楼渊今日不大舒服,没兴致和她争论。
虞怜把他的沉默当做是默认,嘴角止不住上翘。
和他并排坐着,她嘴是闲不住的,没话找话道:“道长,你今日怎麽不把头发束起来啊?”
“懒得弄。”
“可是你头发束高马尾很好看。”
“我这样也不丑。”
虞怜还想说什麽,楼渊侧头和她对视,抢先一步开口,“有什麽事之後再说,可以让我安静会儿吗?”
虞怜:“……可以。”
*
夜幕降临,不再适合继续赶路,虞怜控制着炼妖塔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停落。
进城随意找家客栈吃饭後,虞怜跟着楼渊往二楼客房走,正准备往门里走时,楼渊手撑着门框拦住她。
“你不住这儿。”
虞怜眨眨眼,“那我住哪儿,你不会是想让我睡过道吧?”
楼渊指着隔壁道:“你住那间。”
“为什麽?”虞怜秉承不懂就问的道理,“你之前不是说我必须在你眼皮底下吗?怎麽,不怕我半夜偷偷溜走呀?”
“你昨晚打扰到我睡觉了,让你在我屋里,我担心又被某个不安分的小妖吃豆腐。”
“我都不担心,你有什麽好担心的。”虞怜下意识道。
楼渊幽幽盯着她:“你当然不担心,你自己想想,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你对我上下其手多少次。但凡换作是个普通男子,只怕早让你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有吗,我怎麽不记得?”虞怜当然不会承认。
楼渊看她装傻充愣,不和她争辩,“不过你倒提醒我一件事,不论你表现得再如何纯善,我都不应该放松警惕。毕竟妖族最是生性狡猾,放你离开我视线范围之内确实有让你逃走的风险,你伸手。”
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骨戒。
虞怜接过一看,除去上面刻着的符文,没有灵力波动。
“送我的?”她高兴道。
“戴上。”楼渊言简意赅道。
骨戒小巧精致,面上莹润的光泽有玉石之感,煞是好看,虞怜不疑有他,从善如流套入小指。
原本略大的圈口骤然缩紧。
“我去!”
虞怜吓一跳,忙甩手,却来不及了,骨戒紧紧附着在指节上,她使劲拔还是纹丝不动。
“什麽鬼东西,你快帮我弄下来!”
“这是长离骨戒,还有一枚在我这儿,两枚骨戒间相感应,戴上後我随时都能感知到你的踪迹,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抓回来。”
楼渊温和微笑着,虞怜觉得他面相都变得阴险。
“所以请你自己老实一点。”
一缕银丝从戒指的符文飘出,另一端没入楼渊手中。
虞怜深吸口气,擡头对他道:“道长,你刚才有句话说得不对。”
“嗯?”
“妖族不是最狡猾奸诈的种族,你们人族才是!”虞怜咬牙切齿道。
亏她今天对他那麽好,还以为他态度软和至少是该信任她的,没想到竟然坑她戴这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