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郡守夫人仍是迟疑,“妖物的心思哪是人能揣度的,我还是放心不下,阿妹丶外甥都是我至亲之人,我丶我实在担心悲剧重演啊!能否请楼道长前去平晋城确认是否有妖,只要您答应,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您要什麽报酬都可以!”
郡守夫人恳求道。
“好。”
……
送走两人後,郡守夫人疲惫倚坐在太师椅上。
素白丧衣罩在瘦弱的身躯上,略显空荡荡的,衬得她脸色更苍白。
贴身丫鬟手法娴熟按揉着她的太阳xue,她保养得当的肌肤紧致,眼尾只有少许皱纹,哪里看得出是五十多岁的妇人。
“夫人,白浔公子写信向您求助,为何要咬定他是妖?”丫鬟不解,轻声询问。
“我若不说他是妖,楼道长如何肯去平晋城。”郡守夫人闭着眼叹息,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态。
“可怜的浔儿,只得先委屈下他的名声,楼道长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浔儿不是妖,他不会拿他怎麽样的。”
“您对二姑娘真好,替她操了太多心。”
莺儿是她待字闺中就跟在身边的贴身丫鬟,见证自家主子经历半生悲欢离合,不由感慨道。
“谁叫她是我的妹妹呢,我不替她谋划,还能有谁替她费心?”
提起自己阿妹,郡守夫人脸上多了两分笑意。
“我与她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杳无音讯两年多,一定是遇上棘手事或是陷入险境了,才没办法给我写信。但在平晋城,她可是城主夫人,除了城主授意,不可能有人能威胁到她。”
当初白章焱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信誓旦旦承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既然违背誓言,他也别想好过!
“……朝廷无法救我的阿妹,那我自然只能想其他办法了。”她低声呢喃道。
“但奴婢曾听闻玄门中人不干涉俗世争斗,何况,二姑娘和城主之间的龃龉说到底是夫妻二人的私事,楼道长万一不……”
郡守夫人笑了笑,示意候着的小丫鬟斟茶,她轻抿一口,缓缓道:
“别的天师有宗门规矩约束,或许不会管。但楼道长不同,他碰见女子被欺负折磨,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会帮我救出阿妹的。”
那夜他出手救下被酗酒丈夫殴打的女人不就是证明。
郡守夫人只知楼渊被围堵的大致经过,不曾知晓真正想救人的是虞怜。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去救阿妹,本来快不抱有希望了,结果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来楼渊天师……”
郡守夫人笑着,眼中溢出两行清泪。
朝廷都拿平晋城无可奈何,她一个小小的郡守夫人能招买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别说救出阿妹,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而有力量与之相抗衡的修行之人又不会插手除妖物以外的凡俗事。
但偏偏让她遇上楼渊这个特立独行的年轻天师,当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和风夹细雨,窗外树影摇曳。
一根细小藤蔓从窗边木框上飞速退入雨中,无一人察觉。
屋内主仆对话顺着长藤一字不落传进不远处凉亭中的两人。
“我说今天的郡夫人怎麽说话怪怪的,合着话里真假参半耍我们呢!”
虞怜恼道。
她印象里的郡夫人宽厚温和,待人真诚礼貌,不像今日这般,言语表情间总觉得浮夸了些,带着目的性的急切。
“道长,我们别去平晋城了!她们人族的恩怨自己解决去吧!”虞怜生气宣布道。
“不,要去的。”楼渊扯开小指上缠着的藤。
“她明显在利用你呢,你还要去平晋城替她办事?”虞怜不能理解。
“难道你良心发现了?”
她上下打量他一圈,不信他会这麽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