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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版 第27节(第1页)

九五:孚于嘉,吉。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六二爻为“系小子,失丈夫”,即捕获并捆绑了男童,但成年男人逃跑了。六三爻则相反,”系丈夫,失小子”。周人捕俘经常是偷袭羌人的部落和家宅,所以捕猎对象会有成年男女和老弱妇孺各种人。

甲骨文的“系”字,写作彳,像一个人被绑住脖子,或者双手和脖子绑在一起。武丁的甲骨卜辞中,有“羌系”“十羌系”(《合集》1097)的记载,指的是商王捕获并捆绑羌俘。到商代晚期已很少见商王亲自捕俘的卜辞了,因为此时捕俘的工作主要是由周人这种附庸部族来完成的,已不需要商朝亲自动手。

《合集》1097:……羌。王占〔曰〕……生(又)二日癸酉……十羌系……十丙生(又)……

九四爻和九五爻的“有孚在道,以明”“孚于嘉”,像是在推算俘虏逃跑的去向,然后加以追捕。本卦名“随、本身就是追捕之意。

上六爻说的则是捉住了逃俘,更结实地捆绑起来(从维之),并押到殷都:“王用亨于西山。”按高亨的解释,“亨”通“享”,即向神灵献祭,贡献饮食。殷都西边紧邻太行山脉,可能商王会定期进山祭祀,而周昌这次押送来的俘虏正好用上了。5

关于周昌如何获得去往殷都的机会,以及到殷都后的遭遇,《易经》里还有一些记载,我们后面会详细介绍。

当然,频频外出捕猎俘虏,并不意味着周人已经是西土最强大的部族,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结怨太多,周族人也会遭到其他部落的报复,导致他们时刻生活在惊惧的警戒之中。这在《易经》中也有反映。

比如,蒙卦上九爻曰:“不利为寇,利御寇。”意思是说,不利于入侵别人,但有利于防御别人的人侵。再如,鼎卦九二爻曰:“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意思是说,我的仇人生病了,无法来攻击我,占算的结果吉利。这都是周昌在测算周族会不会遭到敌对部族的进攻。

此外,《易经》中有三个卦都包含“匪寇,婚媾”,意为不是入侵者,而是来寻求缔结婚姻的(外族)人。贲卦六四爻和屯卦六二爻的场景都是聚落外出现了陌生的人群,还有人赶着马车,被怀疑是入侵者到来。

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贲卦六四爻)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睽卦上九爻)屯如、退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屯卦六二爻)

可见,周族人生活得相当警觉。

当时,西土还没进入国家时代,部族间的劫掠战争频频发生。另

外,这也说明,周人及邻近各族都奉行族外婚制,但即便是部落间的通婚也难以避免战争发生。

面见纣王的机会

在文王生命的前五十年里,日子一直过得还算正常。那时,他是一位臣服于商朝的部族长老,除了时而沉迷于隐秘的占卜实验,这样的生活还看不到有什么突变的可能。

本来,自季历死后,周族首领就再没有去殷都的记录,这一时期的商王卜辞里也从未出现过周族。然而,某些巧合还是让周昌有了见商王的机会。史书里没有记载此事,但出土的甲骨文提供了线索。

周原甲骨h11:3放大后的照片

在文王大宅窖穴里挖出的甲骨上,刻写着三行细如蚊足的微雕小字,从左到右依次是:“衣王田;至于帛;王获田?”和在殷墟发现的甲骨一样,“衣”通“殷”,“田”是田猎、狩猎。卜辞解释为:“殷(商)王来打猎了;到了帛地;王打猎会顺利吗?”

殷王就是商纣王。至于帛是何地,有研究者认为在今陕西省大荔县羌白镇,6也就是渭河与黄河的交汇处稍北。这是当初武乙王(纣王曾祖父)“猎于河渭”、被雷击而死之处。纣王这次西巡可能是要祭祀武乙王。

此次关中之行,在殷墟出

土的甲骨卜辞里没有记载,但

周原甲骨h31:2摹写本:唯衣鸡子来降,其执?暨厥史(事)?在帝尔卜日:南宫邰其作?

大概是纣王在位第十几年的事情。看来,周昌极度关注纣王的驾临,不然不会偷偷占卜。毕竟,商王已经有两代人、几十年没来过西土了,而这可能会给周族带来灾祸,或者机会。

文王大宅的另一片微雕甲骨(h31:2)卜辞,则涉及另一位商朝重要人物“衣鸡子”,也就是殷箕子。

周昌先占卜:“殷商的箕子要驾临(周原),会被他逮捕吗?还是可以侍奉他?”接着,周昌又在名“游尔”的地方占卜:“让南宫邰负责吧?”

这条关于箕子的卜辞,学者一般解释为:周武王灭商后,箕子来到关中投降周朝时,周武王占卜应如何接待。但这种解释未必成立。

据《史记》,箕子是商纣王的近亲(后世注家说是庶兄或者叔父)。在周武王伐商之前,箕子曾经

触怒纣王,被关进了监狱,靠装疯才活下来(“乃被发佯狂而为奴”)。7而据《尚书o洪范》,周武王灭商、进占殷都之后,”命召公释箕子之囚”,还当面向箕子请教治国之道。从《史记》和《尚书》的这些内容来看,刚占领殷都时,武王和箕子已经有交往,按理说不需要箕子舍近求远,再到关中投降一次。

所以,h31:2的“鸡子来”卜辞应当是周昌时期的,和纣王到帛地行猎是同一事件:纣王驻理在关中东部,派箕子再向西视察周族等关中番邦。在殷墟卜辞中,“降”一般指神灵降福或亲自降临人间。而箕子是商朝重臣,对周邦来说自然非常尊贵,所以“来降”并非来投降,而是驾临之意。同时周昌也非常紧张,担心箕子此行会逮捕自己(其执?)——他可能是联想到了父亲季历在殷都的下场。

至于南宫邰,史书中查无此人,但武王灭商时,有位将领叫南宫括:”命南宫括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史记o周本纪》)所以,“邰”和“括”也许是同一字的不同写法,也许两人是同一家族之人。

从这些零散的信息推测,周昌应该是在接待箕子时赢得了这位商朝重臣的好感,这才获准到帛地拜见纣王。对周昌来说,这是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往常,他能见到的最高级别的商人是老牛坡的崇侯,现在则先是接待商朝大臣,接着还要去朝拜商王,自然有受提拔的机会。

目前尚未发现关于周昌首次朝见纣王的记载,但肯定比较顺利,因为周昌又获得了去殷都的机会。这次他可能还押送着一批羌人俘虏。对此,《易经》里有多处记载。

关于周昌去殷都献俘途中的经历,前面已做了介绍。这里再补充一点关于箕子的分析。在《史记》等文献里,箕子是商朝忠臣,因忠言逆耳而招来纣王的震怒和牢狱之灾。但实际情况可能要复杂得多。作为王室宗亲,箕子地位极高,倘若王朝形势有变,他是离王位很近的人——商朝一直有王位兄弟相传的做法(虽然最近几代都是父子相传,但传统并非没有再现的可能),所以他和纣王的关系比较微妙。考虑到纣王在统治后期经常压制王室近亲,并因此招致越来越多的反对,不排除箕子巡视关中,对周族等番邦潜在的军事实力有了一些了解后,暗中萌生拉拢番邦想法的可能,以备万一王朝有变时,可以纠集起忠于自己的武装。

但箕子和周昌应该都不会想到,他们的这次偶然相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目睹殷都献祭仪式

周昌押送俘虏到殷都后,自然会目睹商人的各种杀俘献祭仪式。

先是在商王宫廷中举行献俘仪式。夬卦日:“扬于王庭,孚号有厉“扬”,是臣民颂扬王的伟大,“扬于王庭”是商周时臣下参见王的习语。“孚号有厉”意思是,有俘虏大声惨叫,说明可能同时有杀祭举行。

《礼记o郊特性》记载:“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商人祭祀最重视声音,所谓“殷人尚声”。献祭的动物大声地嚎叫,是在向天界神祇报告祭品强壮、合格,所谓“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礼记》是东周时人编写的,当时的人已经不太知道商人的人祭行为,所以才会以为商人和周人一样都只用家畜献祭。还原到商代的真实场景,这显然包含人牲的叫喊。

观卦曰:“盥而不荐,有孚颛若“盥”,本意是礼仪性地倒水洗手,也指用酒洒地、告慰地神之礼。但不管是洗手还是倒酒,都是献祭仪式开始阶段的程序。

“荐”是指杀人献祭,后世“荐俘”一词即从此来,如《逸周书o世俘》有“荐俘殷王鼎”。但观卦的内容有点奇特:这次不知何故,在“盥”的程序后,却迟迟没有开始杀俘,所谓“盥而不荐”。这应该是周昌初次参加殷都的献祭仪式,虽不懂其中的操作原理,但却在紧张等待中牢牢地记下了自己的见闻。8

“颛”,本意是头大的样子,但不知为何,给《易经》做注解的唐代孔颖达将其解释为“严正之貌”。其实,它在这里是翘首观望的样子:仪式开始后,有些俘虏在紧张地顾盼。

萃卦也是周昌到达殷都后的见闻,卦辞中有商王杀牛祭祀(用大牲)的内容:“亨,利贞,用大牲吉。”

其中,初六爻曰:“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意思是说,有些俘虏精神崩溃,试图逃走,或者扎堆在一起,大声嚎叫,还有人因精神失常而狂笑。但结论是,不用担心,应当继续进行下去。

六二爻曰:“孚,乃利用檎。”意思是说,俘虏正好用于檎祭o在商代,檎是一种在春天举行的祭祀仪式。此外,升卦九二爻曰:“罕乃利用檎,无咎”,也是同样内容。

兑卦九二爻曰:“孚兑,吉,悔亡。”“兑”,即“悦”,开心。这是说,在殷都的日子里,有些俘虏似乎看到某些生机,变得乐观了起来。但到九五爻,就是“孚于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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