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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深涧(第2页)

“我刚得了信儿,西北军在城北扣住了一个羯人,正是在崔大人府外被抓住的,此案恐怕没贾大人说的这麽简单,”傅行州道,“更何况,昨晚的账还没算清,郑榷还是不急着动为好。如今当务之急,贾大人回去备公堂吧。”

阎止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身上腰酸背疼,垫着软垫也无济于事。他早上睁眼起来的时候,全身的筋骨如同都被接反了一样,撑着床榻险些没坐起来。傅行州坐在他身侧,一手从腰际环穿过去,给他轻轻揉按着。

车内安神的熏香缓缓散开,他早上喝了药,现在昏昏沉沉的却无睡意,只在心里默默思忖。

雷晗铭逃至兖州,唯一可能的目标却是崔家。崔时沭死後,崔家内外都被府衙严密监视着。崔母被送到杨家安养,宅子里只有崔大人遗孀许氏一个人,显然是在看守她。

杨淮英杀人灭口显然已成习惯,但崔时沭在兖州德高望重,又逢新丧,人人都盯着崔家,此时实在没办法下手。想要除掉许氏,唯有令其暴死,而最好的杀人者,便是和府衙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但是,杨淮英想借刀杀人好理解,但是他又能拿什麽把雷晗铭引过来,为他所用呢?

他想到这里睁开眼睛,马车随即而停。小贼被反剪着手押在一旁,自有府衙的人来套囚车装走,雷晗铭一击不中,丢下人跑了。傅家亲卫在外把守,两人一前一後进了门。

崔大人遗孀许氏,年纪五十上下,文静秀美,出身读书人家,只是门第不高。她因丧连日里悲痛,一身素色,身形纤细瘦弱,遇袭时受了点轻伤,手腕上还缠着纱布。崔宅是座二进小院,家里此时静得惊人,连端茶倒水的仆人也没见一个。

阎止在座中烹茶,骤雨连夜穿堂而过,屋内阴冷,烤着火才暖和起来。他递一杯茶放到对面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老太太怎麽倒被杨氏接走了?”

许氏叹了口气说:“杨氏性格外向活泼,更比我会说话。大家一起长大,早在闺中的时候母亲就更喜欢她。再加上我多年无所出,母亲心中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吧。”

阎止道:“我听闻,夫人与崔大人向来是很和睦的。”

许氏听了悲从中来,低头默默地哭起来:“我与老崔结发多年,彼此情投意合,原想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就这样骤然分了东西,早知如此,我後半生又有什麽意思。”

阎止看了她一会儿,温声劝道:“既然如此,崔大人即便不在了,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应该珍重自己才是,何意冒险引我们来呢?”

许氏止了眼泪问:“大人何意?”

阎止轻轻地说:“你知道羯人进城是奔着你来的,还不惜以身犯险暴露行踪。如若不然,羯人何以等到西北军进了城才摸到崔氏府邸?身临险境,只是为了突破兖州府衙的监视,把西北军引来私下见你。冒这麽大的风险,夫人是有什麽话要说吗?”

许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悲色渐去,换上一种沉静,才道:“世子机敏,老崔平日没白夸赞你。殿下,臣妇在此正言相告,那日收敛的尸体并不是崔时沭。”

阎止心中一惊:“何以见得?”

“兖州井下的尸体数不胜数,死去的人和盐粒一样多,”许氏叹道,“那尸体脸被砸烂了,身量胖瘦和老崔相近。旁人看不出来,但我知道那不是他本人。家母一看就哭得不行,又有杨氏在旁相劝,根本听不进去我说话,就认下拉去一把火烧了。”

她停一停又说:“老太太看不清也好,一把年纪了,如何能掺和进去这样的是非中呢?”

阎止默然地看着她,人已悲痛过度,情绪上反倒冷静下来了。他知道此时不能多问,只能说事,便接着问道:“既然不是崔大人,你知道他人如今在哪儿?”

许氏沉默不言,虽说失踪,但生死如何心中已有定数,三人一时皆闭口不谈。

她顿了片刻,又才开口道:“老崔那日根本没去郑的井上,两日前就去了东甘盐井,一直都没有回来。那里是什麽来历想必两位都知道了,郑榷与老崔虽不睦,为人莽撞,但是没有杀人的胆子。而杨淮英的全幅身家都在东甘盐井,汲汲营营二十年,不可告人的事太多了。他若不是为了掩盖行径,怎麽偏世子来了才动手呢。”

阎止问:“崔大人之前可提到有什麽异样?”

许氏道:“羯人来过东甘盐井,被他撞见了。他在兖州忍得够久了,田高明死的时候,老崔上书状告兖州府衙,当时就和杨淮英在府衙大吵了一架。从那时我俩就知道,生死一线,这都是迟早的事儿。”

阎止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羯人比他们预料中来得还要早。雷晗铭如果早前就来过兖州,到底是为了什麽事?他想着又问道:“那羯人可有什麽特征吗?”

许氏摇摇头说:“老崔没有详细说,他当时藏在暗处也没看清。只说领在前面那人很奇怪,只有一只眼睛。”

阎止听罢汗毛倒竖,背上几乎是立刻渗出了冷汗。京城天牢森严,珈乌是怎麽从京中逃出去的。既然如此,动手的人绝不可能是郑榷,他几乎立刻便能确定是谁下的杀手,就是为了灭口见过珈乌的崔时沭。至于地点选在盐井上,杨淮英等人不过是为了好找借口,顺势而为罢了。

他想着心中寒战不已,只觉得傅行州在桌下握紧了他的手,暖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定了定神深吸口气道:“多谢夫人,我会找到他的。”

许氏点头称谢,背上像泄了气一样弯下去,靠在旁侧不再说话了。阎止压下心中惊涛,缓了口气又问:“敢问夫人,崔大人与国公是多年旧友,如有书信往来,还留着吗?”

“倒是有一封,”许氏起身回房去拿,珍重地递给他道,“老崔提过,若是有一日见了世子,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旧信封里套着一封信,字迹尤在昨日,一点也没有泛黄发脆,显然是被保存的很好。上书“凛川亲啓”四字。阎止认得这是衡国公的字,拿在手里一时怔住。

许氏看着他,一时如同如看向自己的孩子一般,语气慢慢的,却无端带着点安慰:“国公爷和老崔说,当年事发突然,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和你讲,只顾草草安排,再多的实在是做不到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兄弟俩,只是希望你看了信不要怨他。”

天色放晴,京城又逢大朝会。兖州接连发来奏折,个个都如惊雷似的。从户部侍郎崔吉上告开始,朝中震惊之馀,日益凝重起来,朝会上衆臣谁也不敢说话。

皇上看了阎止的奏折大为震怒,命其彻查到底,又发令命傅行州退出兖州,退守北关,不得滋事。但在此之後,兖州的所有消息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没有一封折子传回京城。

没有消息比频传消息更使人忧虑,一脸几日皇上的脸上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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