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城看着不大,但要寻一个人也着实不易。
木头便找来几个帮手,替他一起寻人。
还是运气好,他遇到了月河村逃出来的村民,这才循着他们指引的路在林子边缘找到了爷爷。
可是平安却不知所踪。
无奈,木头只得留在州府继续打听消息。
“那你与那位崔大人是旧相识?”
木头动作微顿,他看了眼平安,重重点头:“是。”
“你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
“是。。。。。。”木头语调颓丧,他这会已经破罐破摔,索性瞒不了,还不如老实承认。
这江宁府他是待得够够的了,要是娘子愿意,他带他们去汴京享福去。
“那你以前可曾娶妻?可有定亲?”
木头不察平安在意的竟是这个,他顿时笑得明媚:“没有没有,我从未娶妻,也没有未婚妻。”
“你的名字?户籍?”
木头偷瞄她一眼,随即清了清嗓:“我叫沈玉明,祖籍汴京,我在家中排行老五。”
既然他未娶妻,平安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一块,她指出他刻意规避之事:“我救你时你身着华裳,想来家中富贵,你既与那崔大人是相识,想必家中也颇有权势。我这样的普通百姓,你家中会承认我吗?”
木头拉过平安,正色道:“我家在朱雀街的定国公府,我母亲一贯娇惯我,只要是我认准的,也由不得他们。”
他这语气,属实是无法无天,可他这话的深层意思,显然是即使他们不同意那他也要强求。
看来,这定国公府的大门不会那麽好进。
平安看着他熠熠生辉的星眸,伸手揽腰靠近他怀中,有他这个表态,她姑且愿意尝试一次。
“我信你。”
“嗯,你要信我,娘子。”他本想说若是家中不愿,那他便带她出走,可是想到这两年在外边吃过的苦头,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个月他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再让他回村里干活,他却是不愿,回想起之前种种,他只觉得自己之前像是脑袋被门夹过。
哎,谁让他娘子就在那里呢,这可能就是爱情的玄妙之处吧!木头心满意足地揽住自家娘子好眠,梦中已在设想回汴京後骄奢淫逸的好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过得很快,那位汴京来的崔大人以雷霆之势扫荡水匪窝点,又连根带泥拔出江宁府一大挂官员。
平安听着名字,怕是有几个她还在教坊司见过。
而之前抓她那妇人身份在权势面前也轻易被揭露,纵使木头身上并无官职,但有崔恒作保,新任的知州不看僧面看佛面,很快便命人将张氏捉拿归案。
她的确是化名齐鸣的知县齐弘明的内眷,只不过人家正室在汴京,她不过是旁人送过来的一个妾室而已。
齐鸣後来曾来驿站送礼拜访,他言语之中皆是歉意,再三请求原谅,只道全凭官府秉公办理此案。
当今刑统以略人之法,最为严重。对于私下拐卖妇人儿童之人常处以绞丶流之类重刑,即使齐鸣不表态,张氏及海棠苑数人均需严惩。
张氏作为略卖主谋被处以绞刑,海棠苑衆人明知许多良家丶幼儿为略卖者而依旧收买虐待,行逼良为娼恶事,和通略卖,亦同处绞刑。
官府因此案掀起一股彻查之风,州府各地青楼暗巷被重点搜查,由此清理出大批被略卖的良人。
一时间,牢房人满为患,风气随之肃清。
等州府之事忙完,已经临近深秋。
平安回到了阔别多的月河村。
村民们的神色说不上地哀愁,地里的庄稼不见了踪影,路边只偶尔残存着几棵枝干茂盛的老树。
她家的房屋算是坚固,框架还在,可不少村民的家直接被洪水冲毁,这会他们尚且无家可归,不知官府要作何处理。
看着院中长势更为茂盛的新树,和牢固整洁的房屋,平安明白这院子与房子是人特意修缮过的。
“你干的?”
木头讨好笑道:“我喊人干的。”
“你哪来的银钱?”
木头声音低了些:“找崔恒借的。”他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在汴京,他何须低声下气向姓崔的借钱。
等江宁府水匪之案收尾,那位崔大人便要啓程返京。
在他过来催促时,平安方知木头这厮已离家三年,他还偏偏不给家中稍信,也不知之前他家中长辈急成了什麽样。
两人商量好同崔恒一起回京,可爷爷却不愿脱离故土,只道要守着老家。
木头再三相邀无果,平安只得私下与爷爷谈话。
“安安。”
“爷爷,您可是身体没修养好?”
“我很好,只是我帮不得你什麽忙了,我。。。。。。”
看着爷爷眼中的不舍与担忧,平安瞬间明了爷爷拒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