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新鲜啊,那你去桥墩下面找那些去,少不得染上些脏东西回家。”
只听了前半段的木头低声问道:“娘子,桥墩下是什麽地方?”
平安的笑僵在脸上,她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情不似作僞,她顿了顿,解释道:“许多揽客的流莺喜欢待在那边。”
“流莺?”
“就是暗娼!”平安揪住他耳朵,拉着他到角落低声嘱咐,“你可少给我动这种歪心思,要是让我发现。”
“让你发现就会怎样?”木头笑得乐陶陶,娘子这力道也未免太过温柔,他耳朵一点也不痛。
“不怎样,嫌脏。”平安淡淡收回手,她只会换一个夫君。
木头敏锐察觉她语中的疏冷,当下拍着胸脯保证:“我有娘子了,我的心都在娘子那,我怎会做那种事,你只管放心。”
“是吗?”平安笑问,“我怎麽觉得你只是喜欢好看的?”
“怎会?”木头嘴角扯出抹尴尬的笑意,连忙否认。
“那要是遇着比我还好看的你要如何?”
木头眼睛朝右边飞速睨去,随即笑着应道:“在我心中,娘子就是最好看的。”
平安懒得戳破他这句口是心非的谎言,只要他未触碰她底线,她还是愿意和他继续过下去的。
因着做了夜游的打算,今日两人带出的鱼虾比之前要满当,这售卖时间自然也延长了。
临近午间,平安便让木头注意鱼丸火候,她则将剥好的河虾剁成虾泥,又向方娘子借来砧板开始擀面。
剁好的虾泥颜色灰白相间,因着这虾量少,平安又加了少许鱼肉与面粉敲打揉搓。
不多时,砧板上已擀出一片厚薄均匀的白色面片。
平安快速将面片切成半寸宽的面条,待鱼丸锅中水沸,则下入锅中开始烹煮。
灰白色的面条遇热迅速变为淡淡的红色,待面条浮起,平安将它们迅速捞出,放置于碗中。
另起锅,用热油与蒜末煸香虾头,再炒上小撮虾肉,飞入少许盐末丶胡椒调味。
将这虾油虾肉盖在碗中,再浇上雪白鲜浓的鱼汤,撒上些许葱花,便是传闻中在汴京甚受欢迎的红丝馎饦。
当然,光是一碗清汤面难以填饱肚子,平安还带了昨日的鳝丝与田螺肉用作浇头调味。
这红丝馎饦口感软糯不似汤饼,倒与镇上盛行的宽米粉有些相似。
入口滑嫩软糯,满嘴皆是鱼虾的鲜香,只让人恨不得将这汤也全部下肚才好。
馎饦一出,两人便不再多言,几下便将一碗镈饦吸溜入肚。
吃罢,木头擦了擦油润的嘴角,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要不是晚上咱俩打算好好逛逛,我真想再吃一碗。”
看他这捧哏模样实在逗趣,平安笑着承诺:“下次有机会让你吃到腻。”
待档口的鱼虾卖完,两人背着竹编在镇上叫卖一圈,蹉跎半晌,这才熬到太阳下山。
见得街边陆续出现推车,两人对视一笑,将东西放回档口,便相携走上石桥,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昨日端午的热闹犹在耳畔,今儿码头却只馀一些来往的商船与卸货的民夫。
小镇本就偏僻寂静,能有这些商船,也是托了米市的福,这才养活了镇上这些小摊小贩。
两人在桥上买上两串粘牙糖,倚在桥边望着四周风景。
薄暮冥冥,水带斜晖。
平安第一次这样静心欣赏镇上的夜景,果真如木头所言,四处灯笼高挂,张灯结彩,瞧着是比白日更加热闹。
可结的这彩灯,他可知是什麽地方?
平安转头睨向木头,他正一脸享受地吃着手中的糖。
罢了,她没有替他详细介绍这烟花之地的爱好。
“饿了麽?娘子。”看自家娘子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木头回神,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