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两位伯爷爷看着如此场面,杵着拐杖叹道:“一家人随便吃吃,倒劳烦你们花大钱了。”
“哎!二哥。”爷爷忙扶着他俩坐下,“咱们兄弟一年难得聚上几回,这是小辈的心意,咱们吃好喝好。”
“正是。”平安与木头同时接话。
两人对视一眼後平安率先开口:“说好的只是吃顿家常饭,您和其他长辈上门还带了礼,实在太过客气。”
“各位长辈,还请不要斯礼,咱们今日话话家常,吃酒喝肉就成。”
衆人见状,也不再拘礼,纷纷入座开始聊天。
这鸡汤汤汁金黄,鸡肉也早已煨得软烂脱骨,吃起来肉质细嫩又弹牙,很是适合他们年纪大牙口不好的人。
同样的菜还有扣肉和鳜鱼,扣肉是甘旨肥浓,入口即化,里面的梅干菜和豆豉香得可扒下一大碗饭。
倒不是平安吹嘘,她这梅干菜时机做得极好,蒸晒时无需其他调料,便散发出浓厚的窖香,隔着好几米都能闻见。
更别提加了油水与香料的滋润,吃起来的何等鲜美。
俗话说横切牛羊竖切鸡,横切的牛羊肉能切断肉中的肌理和筋膜,吃起来肉质更加细嫩可口。那新鲜的烫养肉被平安切得又薄又熨帖,用去腥的香料腌制过後,腥膻味少了大半。在滚滚的汤水中烫煮几息,蘸上自己喜欢的香料,大口吃这薄嫩鲜肉,口腹别提有多满足。
五味辣鳜鱼也是不逞多让,香辣丶酸香,又辣又鲜,十分驱寒开胃。鳜鱼无甚细刺,煮熟的鳜鱼肉质也如蒜瓣,吃起来细嫩非常,便是不善理刺的人,也能轻轻将大刺抿出。
雪白细腻的鱼肉裹满了醇厚鲜香的汤汁,一块鱼肉就能下一大口饭。
若是吃腻了软糯的,还有酸香的脯菜和外酥里嫩的脆香鸡丝签。
既有好肉,那也当有好酒。
平安早在数日之前便去了县城上好的正店,打了几葫芦窖制多年的老酒。
木头早已用小炉将酒温热,淡绿色的温热酒液在洁白的酒杯中轻轻摇晃,配合着满桌欢喜的热闹氛围,连平安也没忍住轻轻抿了一口。
“娘子。”木头轻轻拉了拉她的左袖。
“我知道,我就有点冷。”平安不自在地找了个借口。
“冷?”木头伸手握紧她的左手,“确实有些凉,我给你捂捂。”
他一开始只是想着给她暖暖,可掌中的柔夷修长细腻,柔弱无骨,他越捏越不舍。
莫不是今日这酒有些醉人?
“啪。”
看他动作越来越呆,平安快速拽开他的手,低声道:“你先吃饭。”
木头从刺痛中惊醒,看了眼她手中的酒杯,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夺过。
“我喝。”
今日这寿宴,花了不到两百文,但吃得还算宾主尽欢。
平日里爷爷虽沉默寡言,但平安发现,自家爷爷也有他的聪明之道。
除了与亲人们交流感情,他也不动声色地提起了这些年的债务总算在年底还清之事。
这些年爷孙俩还债过得有多拮据,许多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心疼他们的人多数自己也囊中羞涩,难帮上什麽忙。
但是人力上的忙他们却是可以。
几壶猫尿入了肚,又用了不少驱寒的辣菜,好似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高了起来,当下就有人拍着胸脯许诺:“满叔,你家要是修房子,到时候帮忙算我一个。
”
胡水生不愿占大便宜,只说:“你们能有这份心,说明你们心里都有我这个叔叔,我心里万分感动。”
“自家人帮忙是放得下心些,只是市面上该是什麽价格就是什麽价格。”
“哎!”明伯不满反驳,“满叔这话就生分了,侄儿帮几天忙算不得什麽。”
伯爷爷见状也下场劝说,别的不说,老幺做人一向本分实诚,夥食上面他们就知道不会亏了他们。
那样的油水,他们便是去外边镇上做一天小工也吃不到。
双方你来我往,你谦我让,几句话便将来年建房之事盖棺定论。
平安与木头听得是又忧又喜,他们得加快速度多赚些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