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笑着调侃:“就这加了紫苏的黑黢黢模样,想来府中采买的人都看不上,你可不就吃不到吗?”
有官兵开道,汴京之程一路顺风顺水。
船舶快靠岸时,平安看着眼前数座高楼巍峨耸立,路边行人摩肩擦踵的繁华场景,心中也不由惊叹一句,不愧是百万人口的汴京城。
船刚抛锚停稳,木头便拉着平安便兴冲冲地往国公府跑。
身後的崔恒尚未来得及喊人,木头喊的马车便已奔腾离去。
平安本想留在客栈歇脚,可木头却道:“我早已写信给了母亲,她得知我的消息万分欣喜,只等我回去好好招待我俩,娘子你且放宽心。”
看他说得言之凿凿,平安勉为其难地信了他的话。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让她没想到的是,之前不让进门的担忧也瞬间消散。国公府的门他们是进了,只是却是走的侧门。
看着那扇紧闭的朱红金漆大门,平安提起一路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哦,该来的下马威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平安愣神的片刻,方才还一片肃寂的定国公府顿时热闹起来。
有人奔走相告:“是五爷,五爷回来了!”
“快快快,备好香汤和饭菜,给咱小公爷接风洗尘。”
在管事的热情招呼下,廊下的嬷嬷丫鬟们训练有素地各司其职,不多时,已来了了两个嬷嬷来请沈玉明回院子。
木头不耐地摆摆手:“我要带娘子先去与母亲请安。”
平安在这院中第一次被人提及,那些丫鬟仆妇仿佛这才看见她。
“见过娘子!”
略一行礼後,为首的嬷嬷朝沈玉明温声解释:
“夫人交代,让小公爷先洗尘歇息好再去请安不迟。”
木头听罢,自然而然地点点头:“也成。”
他扭头看向平安,大摇大摆地拉住她的手:“娘子,咱们走。”
看他对平安态度如此亲昵,身後衆人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不少人心中暗忖看来这乡下来的胡娘子有些手段,竟将她家桀骜不驯的小公爷拉拢得服服帖帖。
想到她的这张脸,知晓些内情的人不由捏了把冷汗,这要是带出去,他们国公府的面子可都没了。
平安淡淡瞟了那些丫鬟一眼,随即凝神同木头往他院子走。
这国公府确实花团锦簇,楼台亭阁鳞次栉比,廊轩雅榭错落有致。连这个靠近侧门的偏僻小院,也用上好的青砖铺路,她道不出名字的繁复花纹做窗,假山花园,小桥流水样样不缺。
院内的装潢更是古朴厚重,道一句气势恢宏,肃穆庄严绝不为过。
在这样的福窝长大,木头恢复记忆之後竟还同她缩在那个破烂的小居。平安心想,要是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要她吃苦她也是不乐意的。
她用馀光瞥了眼木头,他倒是乐滋滋,朝着平安介绍一路经过的院落。
“母亲的福安院在三进的中间,我的院子走过去不远,等咱安置好了再去给她请安。”
“好。”平安轻声应道。
“哟,五弟这是回来了,这两年可让母亲担忧坏了。”
行至半路,一旁的月亮门便窜出一行人挡住去路,为首的妇人乍一照面便目光凌厉地将平安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说罢,她目光变得柔和:“这就是弟妹吧,长得可真是可人,咱五弟眼光真好,母亲见了定是欢喜。”
她拈起帕子,笑得温和又亲切。
这话明面上既承认了平安身份,又夸了她两句,但平安总觉得她最开始的打量有些不怀好意。
也不知她那句话合了木头心意,他揽过平安,笑得恣意:“二嫂今日怎麽得空?”
“也是我与弟妹缘分好,这不今日得闲便让我见到了人。”
这位嫂嫂笑意吟吟,说话温声细语,平安虽心觉有异,也只得笑着应道:“二嫂安好。”
木头这会急着安顿,等这位二嫂拉着两人闲扯了两句後,便随意找了个由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