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招标会上,有幸见过。”
令夏说话时全程都没有擡眼,就连许柏杨听闻她的话哈哈大笑时,她也没有擡头。
“上次幸好你没来,不然我风头肯定又被你抢光了。”
这话许柏杨是对着旁边的人说的。
那人听了他的话,环臂冷嗤了一声。
从令夏的馀光中,能看到他挺括的西装裤缝,还有就算下雨天也没有淋湿分毫的手工皮鞋。
令夏站在电梯的角落,往後缩了缩自己的脚,明明车上还有一双小皮鞋可她偏偏就穿了这双白色帆布鞋。
她整个人看起来大概没比这双不耐脏的白色球鞋好上多少,只是下车到公司的这短短一段路,鞋面就沾染上了不明缘由的脏污雨渍。
不合时宜的白色球鞋,和此刻不合时宜的她。
“你看把人小姑娘吓得!”许柏杨主动朝她伸手,“令夏是吧?许柏杨,很高兴认识你。”
令夏迟疑两秒,然後伸手和他回握。
电梯很快到达荧星广告所在的36楼。
令夏等他们先下後,才逃一般离开了电梯间。
“你怎麽才来,来问几次了,让你来了就去会议室。”
罗艺可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快擦擦头发吧,都在滴水了。”
令夏接过纸,默不作声地按在额头上,她眼睛紧闭,脑子像一台不受主机控制的老旧机器,一遍遍卡带似的循环播放刚才的场景。
盛祈。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从十八岁到现在,
七年了。
他变了好多,原本就高的个子好像又高了一些,倚靠在电梯一角压迫感十足,不说话时的疏离感像是冷眼旁观着一切。
但又似乎没怎麽变。
至少七年後再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令夏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纸巾,被水浸湿的纸巾绵软得不成样子,用手轻轻一捏就碎成了一块一块。
“你脸色不太好,要补个妆吗?”罗艺可挪了个镜子过来,令夏睁开眼的瞬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自己的脸吓到了。
罗艺可说话还是委婉了,她的脸色不是不太好而是很难看。
毫无血色的煞白,其中最为显目的是一双疲惫到无神的眼睛以及眼下青到发黑的眼圈。
令夏从抽屉里拿出气垫,没什麽技巧地往脸上涂抹着,眼下的黑眼圈深到连粉底都遮不住,她盖了两层最後也只能放弃。
嘴上轻抿了一层绛红色口红,虽然人看着还是没什麽精神,但总算能见人了。
“昨天加班到几点啊?你这连着有两个多月吧,再这样下去我都怕你猝死。”
令夏收拾电脑和她一起往会议室走,“通勤路上猝死算工伤吗?”
罗艺可被问到,一时没有接上她的话。
“开玩笑的,我可不能死。”
她要死了,工伤赔偿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到会议室时,正在窗边和他们寒暄,见到她便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这是我们团队的Lynn,您刚才说的竞标方案她是核心负责人,看熬了几个打通宵现在黑眼圈还挂着呢。”
许柏杨听了笑起来,“你们的方案完整又不乏创意亮点,让人印象很深,原来是令小姐负责的。”
“是团队的功劳。”
令夏在一旁站着,有丝道不明的窘迫,不知是领导突然的夸奖还是那道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好了你先去坐吧,会议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