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偶遇吗?”
盛祈正要说话时,她又开了口:“我要听真话。”
盛祈又不说话了。
令夏转身就要走。
盛祈脑子还有些钝,但手已经下意识伸了出去。
但他忘了手上还有刚才剥皮残留下来的橙皮汁,几乎全共享到了她的手腕上。
“……不是。”
他稍稍一用力,令夏顺着他的力道,又站了回去。
“怎麽认出我来的?”
这次令夏面对面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如果你说假话或者不说话,那我立刻走。
盛祈低声叹了口气,把手里剥好的橙子递给她。
“零动的招标会,线上会议我参加了。”
令夏有点意外,竟然那麽早吗?
“我听到了你的发言,找许柏杨要了一份参会的人员名单。”
“但我改名字了。”
“是,但是参加会议的公司和工作人员并不多,稍微一查就知道了。”
相比于他大海捞针一样找她的那几年,那些人确实没多少。
“那会我没想太多,也想不到太远,我知道你根本就没必要参加高考,家里早就安排好了你在国外的一切,我什麽都做不了,继续留下来对你来说而是一个甩不脱的负担。”
“馀州……我那会是逃出去的,如果不是户口还留在北江,我连逃都没地方逃,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
上大学可以把户口迁到学校,改名字也不是一件复杂的事。
录取通知书她是拜托了班主任,她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和老师说了,并请求她帮忙保密,老师什麽都没说只是抱了抱她,祝她未来一切顺利。
後来的一切确实都很顺利。
顺利到她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马上就能逃离曾经的一切,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啓新的生活。
她想到了盛祈,想到了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但和他的前途和未来比起来,令夏觉得自己不告而别,实在算不上什麽。
有缘自会相见。
无缘的话,也无需再见。
所以那天离开时,令夏并不觉得难受,只是有一点孤单。
以後的路,她就得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
令夏的眼泪“啪嗒”往下砸,砸在橙子上,又溅了出去,最後落在了手背上。
盛祈心里像是被一股劲拧着,生疼生疼。
先前孔文曲醉着给他打电话,乱七八糟的事扯了一堆但就是没个重点,还是他不耐烦要挂电话了他才终于说,他是去找令夏喝酒去了。
那会他就知道,孔文曲肯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和她说了。但细细想来,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到底哪些事是该说的,哪些事又是不该说的。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但从她突然离开又到再次重逢,盛祈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
她总是想要逃,遇到麻烦遇到困难,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好像身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对她来说都是累赘,都是不必要的负担。
刚开始他想不通,也琢磨不透,可眼下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就懂了。
不是她想要逃,而是她没有安全感,她脚下没有支撑,身後也没有後盾。
过去稚嫩的自己,虽然有自信可以承担起和她有关的责任,但实际上,他确实做不到。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盛祈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大拇指轻拭她脸上的泪珠。
“我找你,是我愿意的,虽然一直找不到也会失落,但也让我的生活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