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岑试了下摄像机的画质,估计是摄像头受损,屏幕中央有个黑点,且画面有些模糊,但总体还算可以。
“这是剧组的吗?”顾予岑随口问。
“应该是。”楚松砚说:“我记得前几天有场戏就用着这种摄像机了,它的外壳应该就是拍戏的时候摔坏的。”
“哦。”顾予岑应了声,擡起头,寻找了下合适的位置,“那用它充当监视器吧,根据它来判断走位。”
楚松砚觉得没什麽问题,顺势点头:“行。”
顾予岑用几个道具垫了下,把摄像机放在上面,放稳後,他又看着屏幕上楚松砚的身影,说:“那我直接按开始录像了。”
楚松砚想了想,说:“行,一会儿可以根据它录出来的效果来进行调整。”
“嗯。”顾予岑应了声,在摄像机上摁下开始录像的摁键,随後走到画面中央,根据记忆指导楚松砚的位置。
楚松砚也简单判断过方位,所以两人很快就调整好。
随着顾予岑说了声“开始吧”,这段戏再次从头开始。
两人总共从头到尾演了四次,每走完一遍戏,便走到摄像机後,查看录制的视频,从中找出可更改的细节,以及情绪递进稍显生硬的位置。
第四遍的时候,两人明显能够平稳地维持在“适中”的情绪尺度处,在演完後,录像刚看了一半,摄像机的电量便走向终点,自动关机。
屏幕瞬间陷入漆黑,倒映出两人靠得极近的脸。
与此同时,摄像机回放视频的声音消失,房间内也倏地陷入片安静中去。
一时之间,竟无人率先挪开身体,也无人说话。
顾予岑看着屏幕上楚松砚的脸。
楚松砚也看着屏幕上的他。
顾予岑垂下眼,笑了声,突然说:“我之前琢磨怎麽演好戏的时候,看完你电影的原片,就挑选一段我能学的片段出来,反复看上几遍,然後模仿着演,那时候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觉得挺丢脸的,也没法让别人看我学得到不到位,就用摄像机对准自己,然後一遍遍地录。”
而那时候,某个片段里,就是摄像头从高处拉到低,楚松砚躺在雨天肮脏的积水中,最後镜头聚焦在他漆黑的眸子上。
看到那个片段时,顾予岑就觉得,楚松砚的瞳孔像摄像机一样,冷冰冰的,里面倒映出来的情绪,其实都是正在注视着摄像头的人所拥有的情绪。
所以他不理解楚松砚怎麽就被那麽多人夸。
明明楚松砚在他面前演得比这好多了。
更虚僞,更让人记恨。
但看楚松砚演戏看多了,加上两人太久没联系,记忆里夹带的那些偏见也变得模糊,他也承认楚松砚在演戏这方面确实比大多数人都厉害。
至少比他厉害。
他演戏,全靠股劲儿。
别输给楚松砚,别跟家里闹得那麽厉害就为了来拍戏,最後却一事无成。
而楚松砚靠什麽呢?
单纯为了钱,把这当工作吧。
谁知道呢,顾予岑说不清。
楚松砚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说:“是吗?那天天看着我的脸也挺烦的吧。”
“还行吧,主要这方法确实好使。”顾予岑随意道:“就是看多了还有点儿脸盲,当时进组,其实见到你的时候还有点儿没认出来,但你声音没怎麽变,後知後觉就反应过来了。”
“啊。”楚松砚莫名开始颤着肩膀笑,笑了足足半分钟,才说:“那你现在跟我说,就不觉得丢脸了?”
“丢脸,但是想起来了,就顺便一提。”顾予岑向一旁走去,显然是想结束这个话题。
楚松砚却问:“你那摄像机在哪?是唐云明手上的那个吗?”
顾予岑脚步微顿,说话丝毫不客气:“别给他脸上贴金,我那摄像机怎麽可能给他。”
“那在哪儿呢?”楚松砚问。
他这简单两个问题,顾予岑就能猜到他的企图,但还是装傻道:“你问这干什麽?”
“想借用一下。”楚松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