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拿着手机跟欢欢讲话,其实讲也讲不到一起,但杜海若说欢欢在小区有玩伴了,下楼玩的时候会找固定的人。
这就是转好的迹象。
杨琳靠着林坤河讲电话,脸颊贴着他,耳边碎发蹭着他的皮肤。
电话讲完,林坤河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朵後,问了句:“头发什麽时候染黑的?”
她说:“被徐芳冰抓去卖瓷砖的时候。”那时候在门市,不让染太鲜艳的头发。
而杨琳最开始是不喜欢染头发的。
她有些保守,有些怕死,衣服可以花里胡哨头发却不敢随便去弄,因为经常听人说那些药水有毒,所以最多拉直,但连拉直的药水气味都很重,也就更没想要染。
杨琳人生第一次染发是在跟杨老板吵架後,那时染的是个亚麻色,理发师说很流行,结果染出来她对着镜子直接傻了。
理发师还好心,帮她把眉毛也染了,杨琳感觉自己像个金毛狮王,回去抱着被子後悔了一晚。
天亮後她翻箱倒柜找出个帽子,但深圳又太热戴不住,于是她更加自暴自弃,随便一扎到处游荡。
去看林嘉怡给她买花的那次,花店有小孩被杨琳吓哭,大人也就没什麽好态度,低声骂杨琳是鬼妹,中不中洋不洋。
杨琳当时好气,都什麽年代了,没见过人染头发吗?
她越想越窝火,最後对着那边大骂一声乡里别,然後抱着花跑掉。
那时看一眼自己的黄头发都堵得慌,後来看习惯了也叛逆惯了,杨琳开始不停折腾头发。
她吃到一些甜头,比如一个夸张的发色可以让人觉得她不好惹,也比如她可以凭这麽一个小小的举动,在杨老板眼里看到复杂的神色。
她开始发现自己父亲其实很无能,她一句话一个举动就可以轻易挑动他的情绪,看他暴跳暴怒但拿她毫无办法。
她想激他发火,她觉得痛快,并且有几分享受。
杨琳染过的发色很多,最後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是红色,她适合那个色系,怎麽染都显得她皮肤很白,而且在夜场混,身上没点社会特征是不行的,太土气太干净都跟那个磁场格格不入。
……
杨琳讲完电话像累了,脑袋贴到林坤河颈边问:“我染颜色好看,还是黑头发好看?”
林坤河说:“自然最好看。”
自然是什麽颜色?杨琳探究地看他,不满地拱他肩。
林坤河把手放在她背後,什麽也没做,就那麽搭着。
湖面静谧,建筑的光五颜六色地倒映着,杨琳点开手机收消息,给林坤河看欢欢喊小姨的视频,也有清晰的一句姨父,都是杜海若教的。
林坤河问:“你那年回老家,就是喝你这个表姐喜酒?”
“哪年?”杨琳反应了好一会,推他肩膀:“神经,她哪有那麽早结婚?那年是人家毕业摆的酒。”
林坤河又问:“你在南京的时候没跟家里联系过?”
杨琳摇头。
她在南京的几年里跟家里完全断联,後来杜海若联系她,说她妈妈肿瘤住院要手术,她才回了广州。
六月的夜风有一点凉但不冷,男人的体温高,杨琳靠着林坤河,闭眼把玩着他的手。
很正常的男女姿势,迎面却走来个大爷看不惯:“公共场合搂搂抱抱,像什麽样子?”
他声音不大,嘀嘀咕咕却被杨琳听到了。
她猛地睁开眼,林坤河又把她眼睛合上:“睡你的。”
杨琳有些不爽:“莫名其妙。”
林坤河说:“自然点就行,不舒服的是他又不是我们,不用管。”
老头走累了,在他们後面坐下来,嘴里还在碎碎念。
杨琳也碎碎骂:“死老杆子,我就不信他年轻的时候不跟他老婆出门。”不信他不在玄武湖边打啵。
杨琳看林坤河,见他面不改色,她一肚子坏水又活跃起来,冲他甜腻腻喊了声:“姐夫~”
林坤河看她皮肚面吃撑了,没理。
杨琳最看不得他耍酷,搂住他腰问:“姐夫,你今晚陪我住酒店吗,还是回家?”
林坤河说:“让你自然点,没让你刺激他。”
杨琳任性道:“没刺激他啊,他年纪一大把耳朵不好,肯定听不到。”
林坤河伸手捂她嘴,连鼻子一起捂住。
杨琳很快感到呼吸困难,挣脱後打他手,大口喘气:“你要憋死我!”
林坤河低头看她,忽然说:“我发现你有点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