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闪神,人已经被推到墙边,後背和後脑勺硬生生撞了一下。
杨老板眼冒金星,下意识回击时旁边又蹿出来一个小夥子,一边拉扯那个年轻人一边用白话在劝,使了牛劲把人拉开。
杨老板趁机踹了卷毛两脚,捂着後脑勺骂骂咧咧,进店问杨琳:“刚刚那两个是谁?”
杨琳没说话。
杨老板气青了脸:“你才多大就在外面认识这种人?”
杨琳有些应激,被他的语气激得攥了下手:“哪种人?他们都是我朋友。”
“什麽朋友?你还是个学生,要什麽朋友?”
杨琳看着父亲,忽然感觉他闭塞,狭隘,又可笑又专横。
她控制不住地抖:“我要朋友,以後我还会交很多朋友,这是我的自由!”也控制不住地回击父亲:“书我不读了,那些钱当我还你们养我的,以後别来找我,很烦。”
“你说什麽!”杨老板往前走一步,嘴角绷得甚至向下撇。
他被妻子拉住,努力克制了下,指着妻子说:“你看到你妈妈的样子没有?她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我们为了你读书的事……到处求人,你就这麽对你父母的?”
杨琳说:“那不是你的问题吗?为什麽要让我妈妈到处求人?你才是男的,你为什麽这麽没用?”
“你再说一遍!”杨老板脸颊通红,一巴掌拍在收银台,人似乎喘不上气。
杨琳问:“我说错了吗?你连那个老师都不敢去找,还不叫没用?”
她说完就走,转身去了後面。
她听到妈妈哭得厉害,也听到店里老板及时赶回来,把她爸爸劝了回去。
杨琳红着眼睛,心底却感到一丝痛快。
店老板进来喊,杨琳调整好心情出去收拾门口。
奶茶撒了一地,一颗颗珍珠像人的眼珠子,又黑又圆,滚在地上发黏地盯着她。
杨琳去拖那些奶茶渍,想起妈妈坐车坐得土黄的一张脸,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找了个时间去染头发,感觉自己像个新的,杂草一样的人。
染完去医院看小姐妹,小姐妹正被同病房的人欺负。
那人很霸道,一会嫌她电视声音大,关小了声音又嫌她看的电视晦气,骂她自言自语有毛病,看个三毛流浪记还要顾影自怜。
小姐妹没敢再动,跟杨琳说句话都小心翼翼,但即使这样,那个人还嫌吵,让她们出去说。
杨琳来气了:“就你事多!这是三人间,你这麽怕吵怎麽不去住单人病房?”
那人瞪她。
杨琳说:“没钱吧?舍不得吧?穷鬼!”
那人忽地坐起来:“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打你?”
杨琳满肚子火还没地方发,扯尖了声音骂:“你信不信我打你?你这种叼毛我见得多了,等下叫几个人打得你出不了院!”
那人气得颤颤巍巍要下床,旁边人见杨琳顶着一头黄毛,劝他说杨琳可能是混社会的,叫他还是不要惹。
晚点护士来了,病房里终于安生。
小姐妹偷笑。
杨琳骂她:“谁叫你像个神经病,天天自言自语。”又问:“谢珉呢?”
小姐妹说:“他去加班了,最近老帮人顶班……我花了他好多钱……”
杨琳看了看单子,确实蛮多的。
她挠挠头:“他是你男朋友,花几个钱怎麽了,你不也给他花过钱吗?”
小姐妹唉了一声,扶着床躺好,忽然又扯她衣角:“你别走了嘛,让老板把工资发给,不要给你爸。”
杨琳不吭声。
“好不好?别走了。”小姐妹近乎耍赖。
杨琳手一翻:“你先把钱还给我。”想了想:“再请我看一回电影。”
小姐妹问:“我请你看电影你就不走了?”
杨琳没回答。
她弯腰看床头柜的花:“哪来的?”
“那个0+1送的。”
“林嘉怡?”
“嗯,她来治眼睛,说看到我发的Q了……”小姐妹眨着眼说:“还有,她问你怎麽了,不理她,弄得人家不敢再去找你。”
杨琳问:“她眼睛怎麽了?”
“她说要手术,要去香港植入什麽……晶体?”
杨琳不太懂,去网吧查了查,顿时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