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还得杨琳上。
她最难搞,搅局的时候搅得别人顾得了左顾不上右,既蛮不讲理又得理不饶人。
会上她气不断讲不停,连王逸洲都低头扶着脑袋,掩饰笑意。
最後走了个决策流程:“那就这麽决定了,财务开完会跟原厂对一下帐,新的几个加工厂仓库注意对接,单子打散,定期考核。”
徐芳冰神清气爽。
她心情好,回办公室对着杨琳就是一个飞吻。
杨琳不傻:“你们斗来斗去把我摆上台,辛苦费不给我结一下?”
徐芳冰说:“又不是你一个在台上,只是你能力比较突出,带了个头而已,再说加工厂换掉大家都受益,以後少个关系户少点客诉,你也轻松。”
杨琳明白了:“以後有事别找我。”
“哎!”徐芳冰连忙拉住她,鼻孔里出了口长气:“请你打个光子吧,最近是不是没照镜子,新婚燕尔怎麽跟个黄脸婆一样?”
杨琳怒了:“你敢骂我?”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王逸洲衣领齐整地走进来,见她们刚好在,顺势请了句:“有空的话,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杨琳说:“我今天晚上就有空。”
“今晚不太方便,我待会要跟朱总出去一趟。”王逸洲如实说。
“现在才下午,不回来了?”
“会回来,但我晚上还要赶一份资料给厂家。”
够拼的。
杨琳视线弹回徐芳冰身上:“那你什麽时候请我做脸?”
徐芳冰翻翻日历:“过几天,我还没到时间。”
杨琳问:“光子是不是最便宜?”
徐芳冰骂她贪:“你搞套光子差不多了,还想干什麽?打太多脸不想要了?”
杨琳若有所思。
徐芳冰问起她弟:“什麽时候带来深圳?不是退伍了吗,叫他也来卖砖吧,你亲自带他。”
杨琳说:“这麽挣钱的事还是给你妹妹做。”
徐芳冰微微一笑:“我妹要上清北,能跟你一起卖砖?”
清北清北,北京就那麽好吗,是个人都想去。
杨琳出去忙了会,到点下班。
到家後推开门,一股佛手柑的清香。
太热,杨琳打开空调去浴室,脱光後赤身对着镜子照了很久,从额头照到下巴。
不到三十的年纪,居然害怕照出皱纹。
她把镜子往下移,胸部上面长了个痘,大概因为这里皮肤薄的原因,掐起来特别痛。
杨琳放回镜子去冲凉,今天时间格外久,久得像要搓掉一层皮。
出来後她找到那串手链,上锈的地方用盐和牙膏刷一刷,十几年了还是铃铃作响。
林嘉怡买的东西质量很好。
杨琳还记得那时候她带着这串手链回老家,跟同学吹嘘说自己有个深圳朋友也是笔友,她们经常通信。
那时是真虚荣。
一休过来找揍,杨琳提着脚逗了它一会,作势把玩具扔出去,狗当真了,到处找。
杨琳看眼时间,林坤河还没回来,也没说什麽时候会回。
当然他以前也不说,他们都不会特别去说这些,不会追踪对方行踪,想起来就打一个电话发一条信息,顺手的事,不用想太多。
湖南回来後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松化,但也只是从不看不问变成不尴不尬,杨琳知道自己理亏,姿态却不肯再下来一点。
她对服软有一种微弱又尖锐的恐惧,于是僵在这里,生出一股懒性,又从懒性中滋生些许对抗情绪,从前梗着脖子恨何渊文,现在梗着脖子对林坤河。
比如打个电话问什麽时候回家,以前多麽自然的事,现在做起来却充满别扭。
杨琳拿出手机跟自己较了会劲,杜海若一个电话先进来。
她们聊天不可避免要提到黄亚滨,杜海若说:“我跟他谈过了,我们确实不合适。”
杨琳问:“他怎麽说?”
“没说什麽,我们已经分开了。”杜海若还算平静。
黄亚滨耐心周到,细心又主动,很多事她没讲他都能想到前面,做得自然又顺手,但是谈到以後,他更多的是沉默。
而杜海若一开始也没想过那麽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