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好见过她方才的冷淡,这会触到她脸上堆砌的笑容才有了比较,确定她之前是故意的无视他。
她不想与他说话,他应该觉得省事才对。
但想到她写给他那封濮青说是给他道谢的信件,他偏生不想她那麽恣意,想如何就如何,他就是要挑破她的隐藏的情绪,看她在他面前惊慌失措。
“你到底是在置什麽气?濮青说你并未插手赵家的事,而是把册子交给了汪家处理,就是这般,你别与我说你觉得累到了,所以要给我写一封阴阳怪气的信。”
见自己撒了娇,萧欻不但不算了,还有深挖到底的意思,宓瑶脸上的笑容淡去。
“郎君觉得我置气,那我就是在置气吧。”
她心绪平静下来,就後悔自己一时意气给萧欻写了那麽一封信,她那一刻是发泄轻松了,但萧欻看到信之後,少不得烦她。
看吧,这就来烦她了。
“所以你在不满什麽?”
萧欻见她被风吹得缩颈子,拎着她衣裳上面垂下的毛球,把她拉到了遮风的回廊下面,“在这说,若是还觉得冷就回屋说,别寻什麽太冷嘴张不开的借口。”
说他聪明他还不认,这不是都把她会找的借口琢磨到了。
既然萧欻非要个答案不成,宓瑶瞧向他:“我在不满郎君不如我想得那麽好。”
触到她眼中的认真,萧欻皱眉:“什麽意思?”
“洞房时我跟郎君告状,郎君不安慰我,说什麽让赵五郎偷了我,我晓得郎君是被我叫停太多次,心中不满,所以说这般的话泄愤,因此我没觉着生气,因为我信郎君的人品,知道郎君不是那般的人。”
听到宓瑶说信他的人品,萧欻轻嗤了一声。
宓瑶只当没听见:“而後郎君也证明了我信任,与我解释不是没有在意我说的话,只是赵五郎身份特殊要徐徐图之。”
“郎君大概觉着自个做得够好了,去为我收集了对付赵家兄妹的证据,还交代了濮青让我随意用人。”
宓瑶顿了顿,想逼自个泪光闪闪,但最多是让眼眶有些热,实在没有说哭就哭的本事。
“郎君问我置什麽气,我是气郎君明明早有证据,却在等合适的时机,因为对方是赵家子弟,怕旁人猜疑,就把我推到台前,我气郎君跟我想的不同,没有我想的那麽正直。”
这些话当然是她美化再美化。
察觉萧欻把她当做手边可利用的工具,她没什麽闲心跟他置气,她只是觉得萧欻倒胃口。
再往深处想想她甚至觉得,书里面萧欻那麽後面才对付赵家兄妹,到底是赵五郎真做得隐蔽,还是他就是在等到鄢妘出事,好充当救世主,换来一名大将。
反正越想就越犯恶心。
而这些实话她当然不能与萧欻说。
“郎君可能觉得好笑,觉得我性子疲懒,耽于享受,有什麽资格站在高处指摘你的品行,我也觉得我没理,但我就是觉得不高兴,不满郎君毁了我心中对郎君你的伟岸想象。”
明白宓瑶那封信是什麽意思,萧欻觉着可笑,但触到她发红的眼眶,他抿了抿唇。
“你想的太多,我本就不是什麽正直的人。”
他若是圣人,他就不会去抓与情郎私奔的她,不会对萧良他们的委屈视而不见,他只懂活着不懂正直。
听到萧欻这般说,宓瑶定定看了他片刻,最终像是忍不住眼泪只能转身离去。
萧欻没去管她,随她离开。
*
萧欻回益州没几天,赵五郎也差不多该走了。
赵天阳让吴父贬低亲生女儿,好让赵五郎少一项罪罚的招数就是一招昏招。
开棺验尸後,确定了吴小娘子去世前怀有身孕,赵天赫听到吴父说这身孕跟赵五郎无关,是他女儿私底下与许多男子不清不楚。
赵天赫二话没说,直接把吴父关进了牢里审问。
赵五郎挨了六十鞭,就觉得自个濒临死亡,什麽都倒个干净,吴父比赵五郎厉害点,到了六十六鞭才神不附体,说自个记错了。
说他女儿洁身自好,从不与外男来往,是被赵五郎胁迫才没了性命。
得了这样的证词,赵天赫也没要他的命,只是夺了他的官职,抄了他的家,让他没了事做平日里能好好养养记性,别再轻易记错自个女儿是什麽样的人。
赵五郎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赵天赫本来是打算让他偿命,而赵家其他人平时乐意看赵家三房的笑话,一旦涉及赵姓人的生死,他们又团结了起来。
怕赵五郎这一死,让世人发现赵天赫与他们根本不是一条心,会损失他们一族的威望。
在接连不断的族人恳求下,赵天赫饶了赵五郎一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到赵家人再见到赵五郎,赵五郎已经受了宫刑,并且不日要被驱离益州,今生不能再踏入剑南一步。
相比他的下场,赵七娘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不好,赵天赫只罚了赵七娘五十鞭子,也不提把她逐出家门。
不过就算她能留在赵家,以赵母对她的恨意,恐怕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
“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赵五郎被压出城门那日我去看了,人瘦成了一把骨头,神色惊恐畏缩,想来就是捡了一条命,以後也没胆子再做恶事。”
鄢妘说起那日的场景有些兴奋,百姓们知道赵五郎是那日被赶走,不少人自发地拿了臭鸡蛋与石子打他,而汪家人找上赵家时没泼成赵五郎的粪水也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