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实真如他所想的那般,他崔家前日所受屈辱皆可奉还,还能将此二人都一举拉下,京郊统领也好,太子之位也好,他们想要谁坐上去便能让谁坐上去。
贺云亭命人为萧宁煜备的那一间厢房自然是陈设最好的,他一直陪同着萧宁煜进了屋子,确保不会出什麽差池,若有什麽要求也可及时吩咐。
可没料到萧宁煜刚一进去便沉了脸,回头质问贺云亭,“这就是你给孤准备的屋子?”
贺云亭环视一圈,屋内陈设处处讲究,极尽奢华,并无任何不妥之处,难不成是还嫌此地寒酸了?
无法,贺云亭对萧宁煜行了个歉礼,“庄中简陋,这间屋子已经是最宽敞的一间,只能委屈殿下暂且在这先住上一晚……”
“孤不是说这个。”萧宁煜不耐地挥袖打断,“这间屋子离奚尧那间也太远了些。”
他这间屋子在长廊最末,而奚尧那间屋子则在长廊第二间,中间一共隔了四间屋子,三间住人,一间空着,相距甚远,怎麽看怎麽不方便。
贺云亭一噎,显然没想到萧宁煜在意的竟是此事。
他心中无言以对,却也只能替萧宁煜想法子处理这件事,“那殿下可是要换一间?”
便是萧宁煜想换也是换不了的,他这间是最末,旁人都已进屋住下,若是要大动干戈地去换不仅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还有打草惊蛇之後患。
萧宁煜并非会这般不顾大局,皱着眉扬了扬手,“不必了。”
不过在贺云亭离去之前,他倒是多问了一句奚尧边上的两间分别住的是谁。
灭掉烛灯躺下後,萧宁煜实在辗转难眠,干脆披上外衣出去,朝着奚尧的屋子走去。
令他意外的是,整条长廊上唯有奚尧的屋子还亮着灯,只是好巧不巧,等他走至那门前时,屋里的灯灭了。
唯一的光源没了,长廊也随之融入了深深寂夜。
萧宁煜擡起想要叩门的手迟迟没能叩下去,少见地犹豫起来,若是奚尧已经乏了上床歇下,他敲门岂不是还得让奚尧起身来为他开门?
他毕竟没有什麽正事,无非就是睡不着,想来见见奚尧,要不还是算了。
这般想着,萧宁煜擡起的手缓缓垂下,转身准备离去,那关着的门忽然开了。
只着一件单衣的奚尧打开门,凭院中一点朦胧的月光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是谁,算不上意外,但眉头还是轻轻蹙起,“你来做什麽?”
萧宁煜见奚尧来开门,略微讶异,但很快又意识到奚尧习武,听力过人,想是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心下莫名一热,道,“奚尧,你还没睡?”
他这麽一句明知故问的话弄得奚尧没忍住,丢给他一记白眼,冷声,“就要睡了。”
萧宁煜後知後觉奚尧身上着的已是单衣,虽已是春末,夜里却依旧寒凉,站在门口说话恐怕会受凉,不由得问,“奚尧,我能进去吗?”
奚尧眉梢一挑,既疑惑萧宁煜究竟有什麽事,又意外萧宁煜今日竟会这般客气,思索片刻後,意识到他们站在门口说话太容易被隔壁厢房听见,到底点了头,“进来吧。”
奚尧将门关好,顾自往座椅走去,嘴上道着,“你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讲麽?非要这麽晚来,真不怕旁人听见……”
话说一半顿住,因为他的腰被萧宁煜从後方搂住了,过于热的胸膛也贴上了他的後背,头抵在他的颈间轻轻地蹭,带着细微的痒意,声音亦是温热的,“奚尧,孤睡不着。”
他这突然的动静令奚尧的後背传来一阵酥麻之感,自尾椎处一路往上蔓延,声音却依旧冷,“干我何事?”
许是幼时居于阴冷的宫殿,还常受欺凌,萧宁煜的睡眠素来不好,只有奚尧在身边时才好上一些。原本并未发觉,可自从奚尧离开东宫以後,他愈发难以入睡,常常是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时辰都毫无睡意。
不过这些他并不愿向奚尧吐露,故而只是低声问他,“奚尧,今晚孤能在这跟你一起睡吗?”
之前萧宁煜也会睡不着吗?
奚尧努力想要回想一下,很快意识到,几乎每回他跟萧宁煜同寝时,他都会被折腾到疲累,先行昏睡过去,哪有功夫去管萧宁煜什麽时候睡。
他的脸色微沉,去掰腰间上缠着的那两只胳膊,“不能,你没别的事了,就给我出去。”
哪料那两只胳膊缠得更紧了些,随即滚烫的吻落在了他的颈间,厮磨片刻,低声问他,“奚尧,分开的这些天,你就半点没想过孤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