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雷阵雨,我怕,我怕……”
靳钰明白过来了,好笑道:“你当我上幼儿园?”
靳钰很少笑,最常有的表情就是冷着脸或皱着眉头,凌槿君看着他神情中的一点笑意,一时看呆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我以後每天都来接你下班。”
“你怎麽知道我是几点下班?”
“所以我害怕等不着哥,很早就来蹲着了啊。”凌槿君笑着说:“不过哥今天怎麽这麽早就下来了?是看到我了吗?”
“看到一只流浪狗在门口转来转去,担心它叫套狗的抓走。”靳钰语气很淡的说完这句,凌槿君才反应过来“流浪狗”指的是自己,笑道:“那哥把我带走吧,给我脖子上挂个狗牌,刻上你的名字,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哥哥家的小狗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说得什麽胡话?靳钰有心想当街往他脑袋上来一下,忍住了,转开了话题,“以後不用来接我下班,我有时候不在公司,下班时间说不好。”
凌槿君笑而不语,心想你的行程单我也有一份,天涯海角我也能接着你。他说:“哥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
“费那个劲做什麽。”靳钰说:“我长了腿,知道路怎麽走。上车。”
凌槿君一句话不多说,乖乖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起来了,凌槿君好像异常的兴奋,“哥要带我去哪?”
靳钰:“吃饭。”
凌槿君:“约会?”
靳钰:“你长耳朵是出气用的?”
凌槿君笑意难掩,叫帽檐遮住了七七八八,外头天色还没暗,天际才刚有一点夕色。凌槿君意识到这好像是两个人头一回在外头吃饭,也是头一回不用等夜深才能坐在一起,心情大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靳钰对吃没什麽太大的要求,听凌槿君现场在网上搜罗来的意见,最後拐去了江边的一家西餐厅。到地方时正值日落,晚霞遍天,天幕分成紫蓝两色。地面华灯初上,为江面染上了层朦胧光影,碎金般闪着光。靳钰的头发叫江风吹乱了,他靠着椅子,碎发随风拂过他浓而分明的眉,低垂着的双眼,拂过他鼻梁上那颗很小的痣。
凌槿君的目光一点没分给绮丽的江景,他的视线紧紧黏在靳钰脸上,他得庆幸他今天出门带了帽子,得以借此遮一遮他眼里坦荡的渴望。靳钰擡起了眼皮,目光扫向了远方天际,瞧见燃着暮色的云正翻涌着散去,露出了後头蠢蠢欲动的一颗夜星。
“哥哥。”凌槿君说:“我能坐去你那边吗?”
靳钰头也不擡,“老实待着。”
凌槿君于是只好老实在自己椅子上坐着,他们坐在露台角落处,周围没什麽人,餐厅里放着歌,说不上名字的爵士乐。凌槿君听那轻快的音乐声似有似无地飘进来,叫夜风一会推远,一会推近,一会全环绕在他哥身边,叫凌槿君想亲吻他的耳朵。
凌槿君问他:“哥永远也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靳钰奇怪地看他一眼,当他抽风,随口应了,“嗯。”
“永远就是一辈子。”凌槿君说:“哥会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对不对?”
靳钰:“你这隔三岔五抽风的毛病什麽时候能改?”
凌槿君又笑起来,他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靳钰快叫他肉麻死了,随便回了句真心话,“你更好看。”
“真的?”凌槿君一下来劲了,“哪里好看?哥真觉得我好看吗?哥喜欢我的脸?”
凌槿君这话就好像世界首富到处问别人自己有没有钱,有明知故问的嫌疑。靳钰却认真地看向了他,看得凌槿君神色一呆,双颊一红,手忙脚乱地问:“哥看我……看我做什麽?”
靳钰垂下了眼,却没有答了,低头点燃了一根烟。凌槿君的目光还追着他,忙问:“哥也给我一根吧?”
靳钰瞧了他一眼,给了。
烟雾升腾而起,再叫风带远了,飘飘摇摇地散去。凌槿君看了他一会,说:“你愿意的话,我一辈子都在你身边。”
靳钰默不作声地吸了口烟,“不要总说奇怪的话。”
凌槿君却忽然站了起来,撑着桌面探出身子,侧过头,轻轻在靳钰的烟蒂处吻了一下。
靳钰夹着烟的手狠狠一抖,烟灰簇簇掉了下来。
他没碰到自己的嘴唇,顶多就是离开的时候稍稍蹭到了一些,若即若离,快得像个幻觉。靳钰夹着烟不动了,不知是因为没想到,还是因为在外面,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只觉得这一下比先前实打实的还要更惊心一些,叫他胸腔里的心忽然咚咚狂跳,热烈而急切地撞着他的肋骨。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悚然骂道:“发什麽疯!烫着你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