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冰坐在桌边,屏住呼吸,总觉得今天的鱼汤特别腥。
令她难以忍受。
她盯着那条鱼发白的眼珠和微张的嘴,脑中一闪,倏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
王春梅用筷子捅进了‘她’的肚子,挑起一大块肉放到纪夏碗里,纪夏笑着把‘她’的肉吃进嘴里。
纪永华用筷子夹断‘她’的尾巴,把肉吃干净,骨头扔进垃圾桶里。
王春梅舀了一勺汤,是把‘她’的身体炖到腐烂才炖出来的。
没多久,‘她’的身体被瓜分干净,只留下一个头,嘴巴比刚才张得更大了。
她看着王春梅把‘她’的头夹起来,往她碗里夹。
纪冰跟那双无声无息的死鱼眼对视了几秒-----吐了出来。
耳边响起王春梅和纪永华的骂声,还有纪夏的嫌弃声。
她脑袋嗡嗡作响,起身回了房间。
晚上十一点,她透过小窗,看着外面月色。
想到阮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索性开门出去。
在院子里助跑了几步,翻上墙头,跳了下去。
她从阮雨家的大门缝隙朝里面看,发现屋内还亮着灯。
隐隐约约传来阮雨的笑声。
她心里的烦躁慢慢散去。
-----趴在墙头上,想听得更清楚些。
“你都不知道,今天中午吃面的时候,姜果吸溜的声音特别大,我说吃面发出声音不好,她吸溜的声音更大了。”
董园笑着说:“谁说吃面发出声音不好的。”
“纪冰说的呀。”
“她说什麽就是什麽呀?”
“那当然了,她很厉害,懂得特别多。”
……
纪冰笑了。
她又想到了晚上的那条鱼,好像也没那麽恶心了。
鱼是鱼,她是她。
鱼没有阮雨,她有。
她们之间的友谊,貌似没有她想象中那麽脆弱。
从墙头下来,顶着月色回家。
一夜好梦。
大清早,董园给阮雨整理书包的时候,发现侧面口袋用包装纸包裹的碎屑。
嫌弃道:“哎呀,你这装的都是什麽?”她凑近闻了闻,“好像是红豆的,都碎在里面了。”
阮雨喝粥的动作一顿,眼睫轻颤。
然後擡起头,笑着说:“可能是我不小心塞进去的,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