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串水晶葡萄上的一颗,最大,成色最好的那一颗。
他去拿的时候她捏碎了珠子,只剩粉齑。
他眸底是翻滚的怒意,长绮淡漠道:“力气太大也不是什麽好事。”
“少给朕来这一套!你以为这些伎俩能骗得了朕!”他赫然站起,眼中满是嘲讽,“你若果真在意朕的心意,岂会一次又一次地践踏,莫惊鸿是谁,你应该比朕更清楚!”
长绮攥拳,侧头看他,眼中似有诧异。
他怎麽会知道这个名字?
康熙触到她探寻的目光,冷笑,“还要装下去吗?”
长绮收回视线,没吭气,康熙见她从紧张到全然不在意,料定这个莫惊鸿一定与她十分亲密,大概是她那个时空的人。
既然她心有所爱,又怎麽可能全心全意对他呢,何况正如她所说,说不准她什麽时候就离开了,他怎麽可能去爱一个别人爱过的人。
他冷笑着离开了,想起往日只觉得可笑,只是一场玩乐而已,她对他只有玩弄,为了离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长绮将脖子上的红绳扔了,嘴角一勾,莫惊鸿……
你坏我好事!
她眼前一阵模糊,鬓角有湿意滑过。
……
十一月,大雪纷纷。
随着隆冬到了,天气越来越冷,风卷过树梢,发出咴咴的声音,夜间若是细听,可以听到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宜妃抱着双臂,在後殿燕喜堂等候,皇上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招幸後宫,想想当日在慈宁宫皇上投来的视线她就一阵後怕,她以为皇上不会再召见她了,索性,皇上还是想起她来了。
宜妃在太监的带领下去了那个去过很多回的西暖阁,暖阁内皇上正在看书,和暖的灯光将他笼住,似乎那点冷意退去了。
“皇上吉祥。”
康熙放下书,看了她一眼,玩弄着手里的珠串,宜妃战战兢兢,道:“皇上为何这麽看着奴才,可是奴才来晚了叫皇上等得久了?”
康熙一笑,宜妃心头的大石落下,忍不住凑近几分,声音软中带着一丝央求讨好,“皇上,奴才知道错了。”
康熙玩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错哪儿了?”
宜妃打量着他的神色不见他往日的威严,仿佛他又变成了那个与她嬉戏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冷酷的帝王。
“奴才不应该扫皇上的面子。”宜妃有几分愧疚,还有一丝不情愿,这分不情愿皆来自她不愿提及的那个女人。
康熙了然,觉得这话也着实说得漂亮,但十分合他的心意,“既然知错,那你说朕该怎麽罚你?”
宜妃眼神水汪汪的,在灯下瞧着像是金光倒进了水潭里,漾着涟漪,她莲步微移,坐在他的身侧,“皇上还在生奴才的气吗?”
康熙不吭气,看了眼眼前的女人,挑起她的下巴,宜妃顺势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在他的掌心摩挲,“皇上……”
康熙抱着人,“长绮……卫氏为了救朕压碎了腿脚,你明明就见到她的腿走不了路,为何还要说风凉话。”
宜妃浑身一僵,缓缓起身,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玩儿手里的翠玉手串,脸上的表情更是不见丝毫波动,可就是这样的漫不经心才叫人觉得後怕。
“我并不知她救了皇上。”
“是吗。”康熙在灯火下看着她,直到人跪在了他的面前,他才道,“就算她没有救朕,看在她伤的那麽重的份上,你也不至于上赶着做个帮腔的,她何处得罪过你吗?”
“奴才不是有意的,卫氏一向机警,行事与衆人不同,奴才以为她这次又是装的。”宜妃眼泪落下,“奴才日後再也不敢了,大不了我日後见了她绕到走还不成吗?”
康熙轻笑,“起来吧。”
宜妃看了眼他的神情,起身後依旧默默垂泣,康熙去了床上,“愣着做什麽,还不过来服侍朕!”
宜妃心中一喜,面上依旧挂着委屈,带了一丝赌气的成分走到他的面前,为他退去了衣服。
康熙捏了一把她的脸,躺在了床上,宜妃生完一个孩子後,对风情颇为熟稔,她在情事上并不拘着,对他颇为回应。
可就是少了点什麽。
眼前的女人有温柔,热情她也不缺,当她的手触抚在他胸膛上的时候他按住了她的手,“回去吧。”
宜妃手一顿,眼中忽然充满了眼泪,“奴才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已经向皇上认错了,日後也不会惹皇上不快。”
康熙一笑抚了抚她的脸,手收回时被她拉住,她痴恋地贴在他的掌心,道:“请皇上怜惜怜惜我。”
康熙道:“回去吧,朕要继续批阅折子。”
宜妃见他毅然收回手,心里不快,对卫氏愈发愤恨,一一定又是因为她,她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