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毒妇啊!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停挣扎,可是她的力道大的像是铁做的桎梏将他困住。
她要杀他,她这是要杀他?!
他想起突然衰弱的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难道他变成这样也与她有关?什麽时候,她是什麽时候给他下的毒……
他眼中填满了惶恐,与不可置信,用残存的龙威震慑她,她怎麽敢?怎麽敢?!
长绮仿佛不知道他眼中的威胁,不以为意地亲吻他的脸,“来,继续说你爱我,说你爱我……我喜欢听……”
他咬牙此刻恨到极致,“唔,唔——唔!唔!”来人,来人!
长绮柔声细语道,“我说过的,要挖走你的心,我要让你痛到死!你死後,我会给你写诗,给你画像,给你守灵,我会永远怀念你。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爱……”
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用尽了最後一丝力气挣扎,这时,她猛地松了手,他伏在床边儿,一口鲜血喷出,全身的力量卸去,目眦尽裂,泪水满面,指着她,满目的恨意。
她看着他无力地模样,抱住他,抚着他的後背,道:“玄烨,糖甜吗?”
他睁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喘气,她点点头,得意又无邪得冲他一笑,道:“若有下辈子,你会如何待我?是不是会报仇?呀,可惜了,下辈子我应该会回到我的时空去了,你下辈子都报不了仇啊玄烨……”
他心头大恸,“哇呀”一声又吐出一口血,面如金纸,倒在一侧抖成筛糠。
眼神渐渐迷离,这时,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御花园里你叫裕亲王下跪的那次,其实是我故意引你上鈎叫你吃醋的,好让你纳我入後宫,让我有机会接近你。
你以为我有了身孕就能困住我?我知道那酒里不对劲儿,我故意上当,故意有孕,好叫你放松警惕……”
康熙因这话再次拉回一丝意识,胸腔内的那颗心脏痛到麻木,眼角的湿入了鬓,他忽然笑了起来,侧头之际,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毒妇,毒妇……她竟真的是来挖他的心要他的命的,可笑,他竟以为只是在开玩笑。
可是,可是为什麽……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都原谅了她那些荒唐的行径,纵容着她。
她一直在做戏,一直在做戏……
为什麽,为什麽——
“皇上——皇上——”
他听到了骚乱声,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
长绮看着熟悉的白色哭得极为悲痛,因为悲伤太过,当衆吐了血,衆人见状没有不感慨她对皇帝的深情,太子闻之亦感怀哀伤。
长绮醒後再次俯跪在康熙灵柩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衆人皆道,良妃,当得起良这个字。
一个月後,长绮去新帝那儿恳求,请准许她去给先帝守墓三年,新帝劝阻不止,长绮心意已决,面上是麻木的哀,“先帝看重我,我心中感佩,还请皇上答允,哪怕一年也行,求皇上成全。”
新帝眼神复杂,“可是,太妃娘娘你身体不便,公主也还幼小……”
“我想带走他给我的水晶葡萄,求皇上再给我一副先帝的画像……”
“师傅……”
“成全我这点念想吧,我要为他做点什麽,保成,求你了……”
新帝一滞,视线落在她清瘦的面上,想到当初汗阿玛极力将她留在宫里,他以为她会怨汗阿玛,可没想到到头来,她却死心塌地到这般地步,若是汗阿玛知道……
新帝眼浮上一丝水意,终是道:“好。”
“阿瑜得她汗阿玛关怀,理应为先帝尽孝心,我与她从未相处过,还请皇上许我与阿瑜一同为皇上守丧。”
新帝道:“阿瑜这麽小……”
“求皇上给我一个恩典,也算全我们母女的情分。”
新帝想到她曾经的失去女儿的失落,想到自己也曾失去母亲,喟叹一声,“也罢,若是阿瑜不习惯……”
“会习惯的。”她道。
离宫的那日,长绮一手牵着阿瑜,一手牵着卫驰出了宫,马车摇晃,开啓的宫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卫翎是新帝的人,卫扬跟在三阿哥身边,都是极好的去处。
治愈这两个,她要带走。
掀开帘子,红色的宫墙不再,前路空阔,天空变得高远万分。
宫门外有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个人,他目光幽邃,直直望来,似乎诉说着什麽。
他眼睛黑得像是一个深渊,里面是说不出的寂寂萧条。
这张脸,更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了,可是,她越来越能分清他们的不同。
不过不重要了,他们都不重要。
长绮毅然放下了帘子。
一路远去,暮色渐渐落下,天边的晚霞烧红了天空,这颜色比红墙的红要斑斓璀璨,这是她喜欢的红,摸了摸两个抱着她腰身的小家夥,她亲了亲其中一个的头。
她做到了。
手腕上的水晶珠串让她微微一顿,擡起头时,她露出一丝讽笑。
她会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