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聊一会,锦翌揉了揉太阳xue,对儿子说:“小书,我今天有点累了,想先睡一会儿。”
“哦好,那我帮你调一下床位。”锦书听话地帮忙,扶着父亲躺好,替他掖好被子,柔声道:“那爸你好好休息,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起身往外走,锦书阖上门靠在上面,暂时没离开,发了个消息告诉凌总别上来了。他现在脑子乱乱的,今晚好奇怪,他想不太通,但觉得肯定不简单,可父亲没说,那他也跟着回避了。
手还背在身後,触碰到中间那块不透的玻璃,锦书没有继续停留,朝着电梯走去。
从里面可以看到毛玻璃上的倒影,锦翌睁开眼睛,凝望那个停下的身影,一小会过後又逐渐消失,他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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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回去上班,锦书又遇到了那位不速之客。
“小书……锦翌叫你‘小书’?”女人低头陷入了沉默,顿了一会,擡头看向停住的锦书,猛地拉住他的手臂。
“锦书?”女人又叫出了名字。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曾经的海誓山盟还在心中,而情感早已无法通过书信传递。
这还是在公司楼下,锦书最近难得在食堂吃完饭,不着急回去,刚好午休出来买杯咖啡。听到有人叫他,锦书就回头并停下脚步,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事。
但没想到会被人扯住,他也不敢乱动。见对方没有放手的迹象,于是锦书轻轻推了一下握住他的手,难为地说:“唔,阿姨您别拽着我了。”
那位女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松手,就自顾自地说:“锦书,我是妈妈啊。”
“妈丶妈妈?”锦书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地重复。
真是奇怪,勉勉强强算起来,他们才见了三面。
锦书认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士。对方上来就说自己是他母亲,他也不会相信的。
这次,她没有带墨镜,锦书看到对方眼里闪着泪光,有些慌乱,“呃,您……您别在这里哭啊。”
女士只是一味地拉住他,也不说话了,锦书束手无策。
他只好用没被扯住的手,掏了一下口袋,抽了一张手帕纸递过去,轻声说:“纸,阿姨你擦一擦吧。”
这位女士没有接那张纸巾,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沙哑道:“小书你认不出妈妈了吗?”
她好像今天就是要寻求这一个问题的答案,完全听不进其他话语。
“我……对不起,”锦书被她弄得很窘迫,可自己不能随随便便认亲啊,就算这位阿姨在父亲的病房出现过,现在也说明不了什麽。
女士还在唤着他“小书丶锦书”,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阿姨您先回去吧。”锦书劝阻道。
他受不了了,用了些力气,掰开对方的手指,抽离後狼狈离开。
一路跑回公司内部,锦书转头看那位女士没有追进来。不是很想搭电梯,他走的楼梯,爬到三楼,就在安全出口处停了下来。
锦书在楼梯间蹲着,小口喘气,刚刚那一处他还没缓过来。
什麽妈妈?他早就不记得了。从他记事以来,只知道对方离开了,自己一直跟着老爸生活。
怎麽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位女士,都过去快二十年了。这肯定不是真的,锦书安慰自己。
他闭上眼睛,把脸埋在膝盖上,忍不住多想去反驳自己。
但是又不像假的,三次遇见,上次还是在病房门口。那位女士很明显和父亲聊了很久,後面被自己打断才离开的,走的时候倒是一脸冷漠。
就连平时会和他开玩笑的父亲,那天也变得好怪,不愿多提及,锦书就自行回避了这个插曲。因为他总是认为,不管别人谈了什麽,他只要没参与就不该多问。
现在好想去找父亲问个清楚,锦书扶着额头,心中纠结极了。
眼下应该只有父亲知晓所有,如果再让自己瞎想下去,他都要怀疑他父亲的用意了,为什麽要刻意隐瞒?
今晚去看望的时候,好好问一下他吧,锦书决定好了,摇了摇脑袋,起身返回工位。
【作者有话说】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钗头凤·红酥手》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