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来凉州突发疫病,等消息递往长京已经迟了——阿怀已啓程前往凉州。
从忧心,到再次见面的喜悦,再到今日的懊悔急切。
为什麽要告诉阿怀在凉州给他留了宅子?为什麽要顺着阿怀让他小住在凉州?你明知道凉州疫病有多不可遏!
“既然这方子能缓和症状便说明这病不是药石无医。”
乌芽不欲与他多说,断然投身于医馆忙忙碌碌的人群中。
“报——”
定西王猛然回头,拿袖子囫囵擦了脸,大步出了院子。
“王爷,有人寻乌芽姑娘。”
定西王越过小厮的肩膀,看见个瘦弱的姑娘。
她面色有些不好,恹恹地垂着脑袋,瞧着像是连擡头的力气都没了,手里却抱着个粗布裹着的玩意儿。
“姑娘是……”
“是你?!”
乌芽打断定西王,三步并两步下了台阶,惊喜道,“真的是你!你去哪了?!”
“你认识这姑娘?”
定西王眯眼上上下下审视过去,还是觉得这姑娘有几分可疑,刚要扯个借口赶她离开却不想——
“这个,给你,我走了。”
那姑娘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乌芽便转身离开,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纠缠。
倒显得定西王尴尬。
……
乌芽道:“你不来医馆坐坐吗?我瞧你面色不好。”
她停下脚步,转头惨淡地笑了笑:“不了,是疫病。过不了几日,我就该去找姐姐了。”
一时默然。
那姑娘继续往巷子里去。
乌芽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扶着墙踉踉跄跄往前走,身後是医馆里此起彼伏的呻吟。
“染了疫病还能走来?这怎麽可能!”
小厮不可置信。
乌芽也不可置信。
揭开黑布,里面是一盏玻璃困着只扑棱的飞蚁。
乌芽展开一并被塞来的信:
“问姑娘安。
这只飞蚁是姐姐体内跑出,乃疫病之源头,极为惧怕胡柳。今日强撑病体前来,只因听闻人间行善往世顺遂,望姑娘能早日解决凉州祸患,也望姐姐来世平安顺遂。”
娟秀的字洇湿颗颗泪水。
“这是?”小厮发出惊呼。
“嗯,城内疫病之源,飞蚁。”
“可找到了源头又如何,治病的方子久久没有头绪。”定西王皱着眉,仍旧忧虑。
乌芽:“这飞蚁极为惧怕胡柳,或许是煎制胡柳的方式有误。”
“方式有误?”那小厮思索一番,一拍手,“我明白了!难道是煎药的火不够猛?我听医师说胡杨毒性颇强,若是煎煮不透彻便会残留体内。”
“不。”乌芽摇头,“恰恰是煎药的火太猛,坏了毒性。”
定西王一愣,“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