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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2(第1页)

坠落(2)

第七区空旷的走廊里,阿蒂查在前,霍清跟在她身後,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沼泽里,正将她拖向未知的深渊。

她们停在了一扇厚重的丶泛着金属冷光的门前。阿蒂查用门卡刷开,侧身示意霍清进入。

“这是您的办公室,霍主管。”阿蒂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公式化的微笑挂在脸上。

办公室内部与第七区压抑的灰白基调截然不同。空间宽敞,光线柔和,铺设着深色地毯,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一把符合人体工学的皮质座椅,旁边摆放着一盆绿意盎然的蕨类植物。墙上挂着抽象的几何画作,一切看起来都舒适丶高效丶符合高级主管的身份。然而,巨大的落地窗外,并非阳光或城市景观,而是第七区内部一条同样灰白丶死寂的走廊,偶尔有穿着防护服的身影无声掠过,像幽灵在监视。这扇窗,更像一个巨大的单向观察孔,将霍清置于被监视的舞台中央。

“环境还满意吗?”阿蒂查问道,语气听不出是询问还是陈述。

霍清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里已经摆放着一台高配置的电脑,一个加密通讯终端,还有一份厚厚的丶封面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

“这是您入职後的第一项任务,”阿蒂查走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份文件,“关于‘样本-02’的完整实验报告和分析。查隆先生希望您能结合您独特的共生体体验,分析其组织异变与新型抑制剂反应的关联性,并提出。。。。。优化建议。”她特意加重了“优化”二字。

霍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拿起那份文件,纸张冰冷沉重。她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和曲线图。她快速翻动,生理指标丶神经反应记录丶组织切片显微照片。。。。。然後,她的手指停住了。

那是几张高清彩色照片。一张是“样本-02”在金属平台上痛苦痉挛的特写,灰白色的菌丝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丶穿刺,暗红色的粘液混合着组织液渗出,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凝固着纯粹的丶巨大的痛苦。另一张,似乎是实验後期或解剖记录──被剖开的胸腔,内脏被菌丝缠绕丶侵蚀,呈现出诡异的灰白与暗红交织的腐烂状,肌肉纤维在某种力量下扭曲断裂。。。。。视觉冲击力远超玻璃墙外的无声挣扎。

“呕。。。。。”霍清猛地捂住嘴,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胃里翻江倒海。她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道德感的眩晕让她眼前发黑。这不是报告,这是酷刑的实录,是地狱的图册!

“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我需要时间。。。。。适应一下。这些。。。。太。。。。。”

“霍小姐,”阿蒂查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理解”,“适应期是必要的。每个人第一次接触核心研究,都需要一个过程。”她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但请记住,这里的每一分钟,都关乎着未来更多潜在共生体的福祉。您的视角,您对孢子共生状态的切身理解,是独一无二的,至关重要。查隆先生对您寄予厚望。”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霍清苍白的脸,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分,语气更加轻柔:“而且,谢小姐的安危以及治疗进程,也需要稳定的环境和持续的资源投入。西琳博士的疗法虽然有效,但也需要时间巩固成果,不是吗?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她的状态。。。。。。出现反复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用谢虞的人身安全和不再寻死作为筹码,逼迫她踏入这血淋淋的泥潭。

霍清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她看着阿蒂查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眼睛,又低头看向报告上那触目惊心的图片。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喘息。她垂下眼帘,避开了阿蒂查的视线。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阿蒂查满意地颔首:“很好。有任何需要,随时通过内线电话联系我。期待您的分析报告。”她转身,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将霍清独自留在这舒适又冰冷的囚笼里。她跌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盯着那份摊开的报告。窗外,第七区灰白的走廊像一个巨大的丶冰冷的胃袋,而她,正被缓缓消化。

接下来的几天,霍清被迫更深地浸入第七区这个“科学”地狱的日常运转中。

她被阿蒂查带着熟悉环境,接触其他研究人员。这些人大多面无表情,眼神专注而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数据流洗刷干净。他们谈论“样本-03”的排异反应阈值,如同谈论烧杯里的溶液浓度;讨论“志愿者批次-7”的初步筛选结果,语气平淡得像在清点库存零件。

在一次项目进度会议上,霍清第一次近距离感受了这种体制化的罪恶是如何被精密运作和合理化的。

会议室的屏幕上展示着图表和数据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丶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茍的中年研究员正在发言:

“。。。。。基于‘样本-02’的数据反馈,新型抑制剂在极端痛苦阈值下的催化效率提升了17%,但样本存活周期缩短了42%。建议下一阶段实验,在保证核心数据获取的前提下,适当调整痛苦诱导强度与持续时间,寻找效率与样本可持续利用的平衡点。。。。。”

“可持续利用。。。。。”霍清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她看到屏幕上闪过一张新的名单——“志愿者批次-8”。名单上罗列着编号丶名字丶年龄丶来源(“城市流浪者”丶“边境劳工”丶“偷渡者”丶“债务清偿者”)丶初步健康评估。每一个名字背後,都可能是一个为了生存而踏入陷阱的活生生的人。

“。。。。。关于‘资源循环’效率,”另一个研究员接话,语气带着隐隐的自豪,“上季度不合格品器官利用率达到了89%,角膜丶肾脏丶肝脏的匹配率和移植成功率均创历史新高。建议加强与圣康医院的实时数据对接,优化器官摘取後的冷链运输流程,将损耗率再降低2个百分点。。。。。”

霍清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看着那些研究员们冷静地讨论着如何更高效地筛选活人丶如何更精准地折磨同类丶如何更彻底地拆解失败者。。。。。。这些话语不带一丝情感,只有冰冷的计算和效率追求。罪恶被包裹在“科学管理”丶“资源优化”丶“人道医疗”的光鲜外衣下,变得如此“理所当然”。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没有可能。。。。。在筛选阶段,加入更严格的伦理评估?或者在实验过程中,尝试一些。。。。。痛苦缓解措施?这样或许能。。。。。提高样本的配合度,也能获得更稳定的长期数据。。。。。”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困惑丶审视丶疏离和淡淡的嘲讽。

金丝眼镜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霍主管,伦理评估会极大降低筛选效率,不符合项目进度要求。至于痛苦缓解。。。。。实验的核心目标就是观测极端条件下的反应,人为干预会污染数据。我们追求的是客观丶精准的科学结果。”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您提到的配合度和长期数据,对于适应性极低的样本而言,并非首要考量。效率和数据质量才是关键。”

另一位研究员接口,语气带着一丝“专业”的优越感:“霍主管,您刚来,可能还不太适应我们的工作节奏和标准。第七区的核心价值,就是用最高效的方式,获取最可靠的数据,推动最前沿的研究。不必要的仁慈和冗馀流程,只会拖慢科学进步的脚步。”

巨大的迷茫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困惑攫住了霍清。她看着周围那些研究员平静无波的脸,听着他们毫无情绪起伏地讨论着“样本”丶“效率”丶“资源循环”,仿佛那些在实验室里承受着非人折磨丶被拆解成零件的,不是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丶会痛苦会恐惧的人类,而仅仅是。。。。。一堆会呼吸的实验耗材。

为什麽?这个疑问在她脑中疯狂盘旋。为什麽他们能如此平静地看待这一切?为什麽能将同类的惨剧看得如此稀松平常?那种理所当然的冷漠,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令人恐惧。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僞善感涌上心头。自己明明已经坐在了这第七区主管的位置上,已经触碰了那份沾满血泪的报告。她有什麽资格在这里提出什麽人道建议?

自己接受了查隆的邀请,踏入了这罪恶的巢xue,成为了这架庞大的屠宰机器上的一颗齿轮。她是为了谢虞,可这就能洗刷她此刻坐在这里的事实吗?她提出的那些建议,伦理评估丶痛苦缓解。。。。。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虚僞。就像是在屠宰场里,一边看着流水线上的血腥,一边小声嘀咕着“能不能让它们走得安详点”。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她放不下某些东西──那些残存的丶关于“人”的底线和怜悯,这让她无法像其他研究员那样彻底融入这冰冷的“科学”逻辑。但这种放不下,在此时此刻,在她已经身处这深渊之中时,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僞善。她既无法像他们一样彻底冷漠,又无力改变任何事,这种撕裂感让她痛苦不堪。

她沉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冰凉,正微微颤抖。会议继续,讨论着如何扩大“志愿者”招募渠道,如何优化实验设备以承受更高强度的“刺激”。。。。。。

她感到自己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向更深的黑暗坠落。而在这坠落的过程中,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正在这冰冷丶高效丶将人异化为数据的体制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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