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结婚
Chapter48结婚
那天晚上,汤夏和并没有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他清楚地感知到秦文澈不知怎的凑上来吻他,还是两次。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对秦文澈的这一举动作出反应,但所作出的反应也仅仅是脸红透了。他忽而又失去了独自生活以来积攒起的从容,变得扭捏起来,不敢问秦文澈为什麽要吻他,只能拼命地喝酒,再偷偷打量秦文澈。
秦文澈喝下桌上最後一杯酒,起身去结账,结完账以後回来又看到坐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的汤夏和,低下头问他:“汤夏和,喝够了没有?”
汤夏和点点头,秦文澈就牵起他的一只手拉他起来:“还能自己走路吗?”
汤夏和站起来小声说自己能走。他跟在秦文澈後面,看着秦文澈找来的代驾把车从停车场开到店门口,和秦文澈一起坐在後排。
秦文澈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问他晕不晕,汤夏和说还好。秦文澈又问他这次来集训是不是和盛清住在同一家酒店的同一间房,汤夏和点了点头。秦文澈说:“一会儿到了酒店,拿我身份证再单独开一间房,你今晚好好休息。”
他觉得今晚并不是一个带汤夏和回家的好时机。他们需要独处的空间。
秦文澈开了一间带浴缸的双人间,又问前台要了一袋醒酒茶。回到房间後,秦文澈立马接了热水把茶煮给汤夏和喝。汤夏和接过他递来的茶时,终于忍不住轻轻问了他一句“你为什麽要吻我”。
秦文澈不回答,反而俯下身去轻轻反问汤夏和:“你觉得我为什麽要吻你?”
汤夏和忽而有些慌乱起来,脑子里飘过了无数种可能,包括秦文澈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表面君子,吻他是想和他进行一段不给他名分的地下关系。他低下头有些纠结起来,但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秦文澈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有这方面需求可以理解,非要让汤夏和帮他他也愿意。汤夏和的脑子乱乱的,看着秦文澈仍旧温和有风度的脸,又不能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他怎麽都想不明白,索性扯过被子一角盖住自己的脸,不再理他。
秦文澈的手伸到被子里去,细长的手指蹭过汤夏和的脸,将被子从他面上掀开。汤夏和睁开眼睛看向秦文澈,感到一阵眩晕。
“汤夏和,你打算什麽时候和我表白?”他听见秦文澈这样问他。
什麽表白?秦文澈怎麽这样问他?汤夏和整个人都燥热起来。秦文澈怎麽会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表现得有这麽明显吗?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墙边上把空调制冷打开,秦文澈从他身後将手搭在他的脖颈处,低声问他:“有这麽热吗,汤夏和?”
汤夏和觉得今晚的秦文澈简直太可怕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汤夏和转过身来,让秦文澈的手脱离了他的皮肤,然後後退了一步,擡起头来有些倔强地看着秦文澈,仍旧说不出话来。
秦文澈故作一副失望的样子:“原来你不喜欢我呀。。。。。。”
秦文澈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如果不刺激汤夏和,汤夏和这个闷葫芦可以把这个秘密保守一辈子。他开始收拾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提包和外套,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汤夏和不知所措地坐到床边,在秦文澈来到床边拾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时,汤夏和伸手拉住了秦文澈的手,对他小声说:“喜欢。”
秦文澈放下手机,偏过头去看汤夏和,却看见汤夏和眼眶红了。汤夏和的心都要被秦文澈揉碎了,他哭了,反复对秦文澈说“喜欢”,可眼泪却越流越多,好像很难过似的。
这麽多年的辗转反侧,无数个夜晚的彻夜难眠。光是想到他,汤夏和的心口就开始发痛。这样沉重的感情,岂是“喜欢”二字就可以解脱的?汤夏和从来不敢轻易说爱他,因为他过于珍重秦文澈,太害怕失去,怕说了以後,从此他与秦文澈就只有相敬如宾的份儿了。可是秦文澈这样逼他,让汤夏和觉得委屈。他承认爱他,告诉秦文澈自己喜欢他,可他其实更想问秦文澈——
那你呢?你爱我吗?如果你也爱我,我又有什麽地方是值得你爱的呢?
暗恋太苦了。
秦文澈没有料到汤夏和会流泪。他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事,他不该拿汤夏和对他的喜欢作为砝码来逼迫汤夏和。仔细数数,汤夏和爱他多少年了?从他看到汤夏和的日记那一年算起,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年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四年?这四年来,汤夏和对他总是小心翼翼,无比真诚。在不知多少个夜里,他提笔给自己写信,字字斟酌,生怕直白地表露了自己对他的喜欢。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秦文澈怎麽会读不出来丶看不见?他已经让汤夏和等太久了。
从汤夏和的眼泪里,他看到了汤夏和对他无与伦比的珍重。除了父母,秦文澈这辈子再没有感受过这样纯粹又浓烈的爱意。有很多人都对秦文澈表示过喜欢,可所有人都各有目的,各有保留,没有人有耐心去看懂真正的秦文澈,秦文澈也没有兴趣接触真正的他们。可汤夏和不一样,他们互相理解,互相拥有着属于对方的一部分。汤夏和说爱他,秦文澈无条件信任这份爱,也无条件将同样的爱给予他。
秦文澈蹲下来,抽过一旁的纸,很轻柔地擦去汤夏和的眼泪。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都预示着汤夏和要离开他。秦文澈低下头,将手中剩馀的纸巾叠好,想,如果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离开他,甚至在这样的时候会哭出来,这个人又怎麽能做到不喜欢他?秦文澈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个道理,也刻意忽略这个道理,可今天,秦文澈决定不要再忽略这个人的爱意了。他伸手把汤夏和拉进怀里,紧紧地,感受他胸腔上下的抽动,在他耳边说:“我知道。”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汤夏和的背,等汤夏和的呼吸不那麽乱了,他才停止手上的动作,捧住汤夏和的脸,对汤夏和一字一句说:“汤夏和,我们在一起。”
秦文澈的眼里有十二分的认真,看上去比往日更加深沉。这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汤夏和想怀疑自己在做梦,都没有办法从秦文澈的坚定中找出自己在做梦的证据。他脸再次红了,小声又有些无助地拉着秦文澈的手说:“你刚刚怎麽能这麽坏。。。。。。”秦文澈对他笑了,觉得汤夏和可爱极了,却又乖得不得了,让他忍不住想要亲亲他。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这一次汤夏和没有再推开他,秦文澈一边吻他一边对他说:“我爱你。”
大四那一年汤夏和保研到了渝州大学,毕业後搬回渝州,和秦文澈开始了同居生活。出于对秦文澈工作保护的需要,他们暂时没有公开恋情。
回到渝州後,汤夏和又重新与凌铭之取得了密切的联系,他没有向凌铭之隐瞒这一切,而是从高中时代开始讲起,从头和他细细道来了自己与秦文澈的感情。凌铭之听完以後抱着他嗷嗷哭,称被汤夏和与秦文澈的爱情故事感动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爱得像汤夏和这样用力的人。汤夏和被他逗笑了。
也是在那一年,汤夏和在电视上看到了汤裕成的采访,在那段采访里,记者问他:“听说您的儿子也选择了金融相关的方向,您会支持他在此方面的发展吗?”
汤裕成扶了一下眼睛,刚才风度翩翩丶游刃有馀的汤教授不见了。他俯身对着话筒,用无比清晰的话语说:“我不看好他。”
这段采访在电视上播出时,秦文澈也坐在沙发上。汤裕成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进入了两人的耳朵里。秦文澈迅速换了台,可已经来不及了,汤夏和已经听见了。可他像没听见一般,假装被新节目吸引了,秦文澈内心的担心却不减。
秦文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天晚上,汤夏和向他展现了很久没有露出过的脆弱,他跪在床上,低下头对他露出了柔软而纤瘦的後颈,求秦文澈粗暴地对待他,告诉他自己不值得他的爱。秦文澈心疼得要命,他抱住汤夏和,让他从低姿态切换到一个和他平等的姿势,并不急于向他索取欢愉,而是一点一点地吻他,轻柔地抚摸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好他,让汤夏和先感受到了这事儿的愉悦。他对汤夏和说:“我同你做这件事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希望征服你或是通过地位上的悬殊来压迫你。恰恰相反,是因为我爱你爱到不能自拔,我希望能够给你快乐,让你觉得做我的爱人是一件能够让你感到温暖的事情。”
汤裕成就在渝州大学任教,汤夏和的导师和汤裕成关系密切,可仍旧没有人知道他是汤裕成的儿子。汤夏和的确为汤教授采访里说的那句话而伤心,回到渝州後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得到父亲的认可,毕竟再怎麽说他也是大名鼎鼎的汤教授,是专业里的带头人和翘楚。如果没有秦文澈,汤夏和会暗自忍住并消解这伤心,可有秦文澈疼他以後,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汤夏和可以把自己的伤心给秦文澈分担。他说:“我和我妈断绝了关系,我爸也。。。。。。”
秦文澈心疼他,拍拍他的背不让他说下去:“我知道,我知道。”
汤夏和忽而充满不安地看着秦文澈,明知道会得到否定的回答,可还是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秦文澈心里一紧,知道汤夏和正在向他袒露自己的不安全感,所以才故意提出这样的问题,向他反复确认自己不会离开他。汤夏和没有家庭,如果没了他就没了依靠,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太单薄了,汤夏和想要的安全感不能仅仅从秦文澈身上获得。汤夏和需要某些更稳定的东西,比如,一个家庭。
他先是对汤夏和说:“不许妄自菲薄。”然後顿了顿,又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秦文澈从来都不是闪婚的支持者,突然说出这样重大的决定,让汤夏和也愣了一下:“现在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我觉得不早。”秦文澈没有半分犹豫,“我想做你的家人,和你共享我的一切。你要怎样的支持,我就给你怎样的支持。你愿意吗?”
汤夏和的眼眶又湿润了。他和秦文澈不止认识了几个月,从他还是个高中生起,他们就认识了。重新取得联结後,他们之间像有着强大的吸力,彼此感受到了强烈不可抵挡的信任与爱,就像他们已经是很多年的恋人了一般。如今秦文澈提出结婚,对他们的感情而言并不是一个仓促的决定。
汤夏和闭上眼主动去吻秦文澈,对他说:“愿意,愿意。我愿意。”秦文澈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握着他的力气远比汤夏和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