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她的声音,还有一人,她知道是真正的季眠。
……
意识渐渐回笼。
季眠静静地躺着,许久没有动作。她的灵魂似乎还游离在刚才的梦境中,脑海中一片空白。
“好渴。”她没由来地说了这麽一句,像是啓动了什麽程序似的,缓缓从床上爬起,穿上拖鞋。
当触及门把手时,她却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耳朵,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真正的季眠死在了云尕的山火中。
在知道自己是时安的那天起,她就从陈砚舟口中听说过这件事,可刚才呈现在梦境中的一幕幕,让她切身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是多麽可怕。
“你应该很孤单吧,我怎麽就把你忘了呢。”
“季云锦为什麽要用车祸掩盖你的死亡呢?”
一个人死在了他乡,却鲜有人知道,兴许连个去祭奠她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季眠的心脏被强烈的酸楚麻痹了,她擡手捂住胸口,用力捶打着,仿佛这样心脏就能少疼一些。
她不允许自己哭出声,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沾湿了她的衣襟。
季眠瘫坐在地上,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睡吧,睡着就好了,会想到办法的,会记起来的,会真相大白的。”
她闭上眼睛,耳边却是挥之不去的,凄厉的呼救声。
“谁能救救我,救救季眠。”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缺氧的痛苦折磨着,极力想要抱住什麽,让她能有喘息的间隙。
……
陈砚舟的睡眠很浅,依稀间听到了客厅传来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声音越来越近,房门被敲了敲,季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砚舟,你睡了吗?”
陈砚舟起身打开夜灯,下床开门,见季眠抱着枕头,宽松的睡衣下,是她瘦削的身体。
“我今天下午喝了咖啡,睡不着,想来找你聊会儿天。”
季眠嘴角扬起一抹笑,通过夜灯昏黄的光线,能瞥见她眼角的湿意,分明是刚哭过。
陈砚舟没有拆穿,侧身让季眠进屋,故作遗憾地说:“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投怀送抱的。”
季眠却没像往常那样跳脚否认,而是把枕头扔到床上,说:“你也可以这麽理解。”
她掀开被角躺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反客为主道:“你躺这儿。”
陈砚舟低笑一声,全程表现得很配合,任由季眠钻进他的怀里,只是在环抱他腰间的手力道越来越大时,说上一句,“想谋杀吗,我快喘不上气了。”
季眠这才卸了部分力,头在陈砚舟颈肩蹭了蹭,“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闻着让人很安心。”
对季眠来说,陈砚舟就是她的浮木。
“还想安安静静躺着的话就别乱动。”陈砚舟禁锢住季眠的双手,不让她有小动作。
季眠闷闷地“嗯”了声,乖乖地呆在陈砚舟怀里,呼吸均匀绵长。她的眼睛睁着,目光落在陈砚舟锁骨的痣上,开始没话找话:“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帖子,特别离谱,说我老少通吃,和祁栎杜克都有一腿。”
季眠承认,她在夸大其词。
“这麽过分?”陈砚舟顺着季眠往下说。
季眠眨了眨眼,更加气愤道:“是啊,他们说的有板有眼的,好像天天躺我家床底下似的。”
陈砚舟被她的说法逗笑了,胸腔小幅度地颤抖着,半晌,才说:“我记得之前找人删过一次来着,又死灰复燃了?”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插手这些。”季眠仰头看他,眼圈的红肿还未褪去,瞳孔微颤着。
陈砚舟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用手背蹭了蹭季眠的眼角,“你真当我是机器人吗,看着女朋友被人非议会无动于衷?”
“噢,看来还是我太不了解你了。”季眠枕在陈砚舟的臂弯,合上了眼。
屋内静了下来,连指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陈砚舟见怀里的人许久没有动静,低声呢喃道:“是做噩梦了吗?”
季眠进门时,陈砚舟就看到了她袖口遮盖处的灼伤,但没有当面问。
等人睡着了,他才下床拿药箱,给季眠的伤口抹上凝胶。他的动作和缓,上好药後,又轻轻吹了吹。
“如果恢复记忆的过程让你感到痛苦,那我宁愿你不要想起来。”陈砚舟看着季眠眼角的泪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