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燃墟看着我,面容明朗而戏谑,这和我印象中的那个狂人差的很大。
“你没有能量,也没带补给品,能追上她么?笑话……”他最终叹了口气,“跟我过来。”
虽然对他的命令多多少少有些抗拒感,但我还是跟了上去。
燃墟把我领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那个叫风信儿的女人正在打理床边的一盆盆栽。
“让人把东西给他拿过来。”燃墟对风信儿说。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像花瓣一样飘到了门口,对经过的一个后勤人员轻轻的低语。
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无力感突然涌了上来。
昏迷数日没有进食的后遗症在现在算是发作了。
“我真是看不透你。”我让自己尽量的放松,然后又拿过一杯水往喉咙里倒着,试图多少补充一点水分。
燃墟对我的评论没有表现出情绪的波动,他踱在沙发后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思灭者城堡脚下的铁辉城“你是想说,我对权力的渴望让你想不通么?”
这虽然不是我想表达的角度,但多多少少也是沾着点边际的,所以我点了点头。
“你和初邪真是蠢到了一起的绝配。”他嘲讽道,“我想要的不是权力那么简单。你觉得我的统治很残酷?其实我只是给了人们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人想要岌岌可危的生活,也没人想要朝不保夕的命运。”
“没错,但我给他们的并不是那些东西。他们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权威,而我就是那个权威。”
“权威……?”
“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他们不知道自己走的对不对,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他们会在路上因为疲惫而哭泣,会因为饥饿而绝望,还会因为难以忍受的危机而疯狂。所以他们需要的是我,而不是初邪那种蠢货。”
“初邪的理念可以给他们温暖和慰藉,你的专断独裁能给他们什么?所有人都会恐惧你,因为你没有减少血腥,你在创造它!”
“温暖和慰藉只能让他们享一夜安眠而已。那个蠢女人又有多少温暖可以一一赠送给别人?把自己燃烧殆尽么?人们紧抱着夺来的一点温暖,是喂不饱明天的肚子的。”
“那你就可以?”
“因为人们会把光芒贪婪的吞掉,只有仇恨和恐惧可以肆意的传播……人类在危难之际就是这种动物。在黑暗降临的时候,仇恨和恐惧才能驱使着人类前行。给他们爱,他们就会躲在那束光明之下裹足不前。”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所以也没办法反驳燃墟。
他曾经是上流家族的佼佼者,而我只是一个受过普通教育的普通人而已。
很多事情我是没有资格发言的,因为我本就无知。
“你要做他们的权威,指引他们的方向。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对的?你就没有一点动摇么?”
我换了个质疑的角度。
我并不是要驳倒他。
正相反,其实我是希望能听到足以说服我的东西。
“或许我会走错,那又怎么样?新人类已经没有退后的机会了。”
我还没有被完全说服,但却无法否认他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风信儿打开门,让一个后勤人员给我拎过来了一个背包。
我打开它,看到了很多生存用的必需品。
“上路吧。他们向海蓝大陆的传送门去了,按照给你的地图直线赶路,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燃墟说。
我将包裹放在地上,沉默了几秒,没有动身。
“燃墟,按照你的道路前行,新人类就算能够重新回到外面,还有尊严可言么?”
“尊严……”
燃墟沉吟着那个词汇,没有立即回答。
看来我问了一个好问题,他的理念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贪狼,尊严是留给活人的奢侈品。对死人而言,尊严一文不值。”
“战士的尊严也一样么?”
“……”
燃墟沉默了起来。我没有继续等待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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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生存用品,追逐着初邪离开的方向而去。
孤身一人的旅行,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也有些奢侈。
我背负的重重负担早就剥夺了我独自旅行的机会——虽然那些“负担”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铁辉城现在也许是【神都】里最安宁的城市了,思灭者在城市的外围和城内的小广场建立了很多食品配给站,整个铁辉城的市民几乎都被发动起来成为了自发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