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赌上性命换来的胜利,而胜利的味道还不错。
“伤亡情况呢?”我又问。
“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成功撤回到基地的大概有六成。”
这个结果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在战场上并没有看到那么多人类的尸体。
“六成……也就是说死了两千多人啊……”
“没错。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魔兽逃散的时候死掉的。”
“怎么会这样?”
“失去控制的里奥雷特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决定行动,它们会恐惧我们这种高级战士,也同样会攻击它们眼中的弱者。最外围那批战士能量消耗很大,所以死伤最重。”
听到这件事,我忍不住站起身来。
后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胸口也觉得有些沁凉,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医生说你内脏有血肿。”奥索维说。
“拜托你件事情,”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对他说,“找人把我的床位换到这个房间。”
奥索维扫视了一下初邪的病房,这里的空间不大,塞进另外一张床的话就会显得非常拥挤。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拒绝我的要求,只是点了点头。
我向楼下走去,从楼梯口隐约传来的尖叫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走过拐角,推开一楼楼梯间厚重的推门,我看到了很多人。
伤者和医护人员在走廊里挤的满满的,地上布满了污迹,那是被反复踩踏过的血液,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粘稠的黑色胶质。
墙上蹭着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大概是伤员挣扎时抹上去的。
六千人出战,回来了三千多人,这里面重伤者的数量绝对不会低。
临时招募过来的有医疗方面经验的人手似乎相当不够,这些伤者们一排排的躺在走廊里临时架起的床上,全身是血,却没有人来照应。
有限的人手应该都被安排到了急救那边,而这些勉强处理过伤口的伤员只能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我挨着他们的床位一点点向前挪过去。
有的人已经痛的昏了过去,有的人还在满脸铁青的支撑着,还有的人已经垂首在了床上,用扩散的瞳孔望着天花板。
耳边是无比嘈杂的喧哗声,我旁边有个医生就在这么混乱的地方给伤员进行着缝合。
那个伤员发出了动物一样的惨叫,腹部动脉像断裂的水管一样向外喷着鲜血。
我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走着,试图找到我想找的人。
我找了整整一层楼都没有找到龙雀,这让我感到有些担心。
从窗户向外看去,大楼外面的空地上也密密麻麻的躺着无数伤员,或许我该去外面看看。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衣服的下摆,我扭头看去,一个满脸是血的战士正躺在我旁边,喉咙里的空气随着他的胸腔在不断抽搐。
他的腹部缠满了绷带,但是血液已经将厚厚的绷带染成了黑红色,渗透绷带的血液流在床上,又淌了一地。
医生已经试着救治过他了,但是影族的那种阴影能量占据了他体内破损的动脉。
没有蜕影兽的肉,束手无策的医生只能给他进行掩耳盗铃式的他包扎,然后把他扔在这里等死。
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衣服上掰开了他的手指。
我没什么能帮他做的,死亡已经降临,没人能帮他。
他手上黏糊糊的血液粘在我的衣角和指头上,感觉有些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个人靠了过来,他半跪下来,捧住了那个战士的手。
“闭上眼睛孩子,闭上眼睛。你信着耶稣吗?好的孩子,好的。没事的。我陪你祷告。”
似曾相识的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
周围很嘈杂,但是那种足以让濒死之人安宁下来的嗓音却清晰的在我耳边回响着。
“仁慈的主,愿人们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赐给我们日用的饮食,宽恕我们的僭越,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那名战士挣扎着,努力颌动着双唇,轻声随着身边的人做完祷告,他很快陷入了永恒的平静。
“韦尔奇·哈康。”我看着他放开战士的手站起身,边叫了他的名字。
蹩脚的牧师回过头来,对我微笑了一下。
“竟然在这里再次遇见你,主的旨意真是难以捉摸啊。”
我向四周仔细看了两圈:“见习修女小姐呢?”
“和教会的其他人在外面帮忙。”韦尔奇向窗户外面指了指。
“我在楼上的病房住,有事情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