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与人族之间的结界早已松动,即使修补了,两族之间的灵力也在交互。就算你已将那玉佩放进大阵,稳住了河底的灵力,但能随意取用折灵尺的日子,也就只有这两日。还有别的地方需要用折灵尺的力量补漏,至多两日后,它的力量被抽取到一定程度,也还是会被再定住,无人能挪动。
“所以……
“延玉,你不要想着让谢承瑾帮你拿,他伤势很重,两日之内醒不来。只有我能帮你。
“与我成婚罢?”
*
从书房走出来,谢延玉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下眼睛。
她脚步微顿。
闭了闭眼,随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有些昏暗的室内,沈琅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左眼通红,滴答滴答落下血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目光中还带着一点渴求,但又有些与她僵持的意味。
她刚才拒绝了他。
其实沈琅提这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他一直以来都很偏执,本性并不像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百依百顺。
他原本就是个很多疑,很凶残扭曲的性子,因为本身是蛇类,也算不上通人性。
上一世,她与他既是夫妻,也是同盟,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其余的时间他都待她很不错,但即便如此,她对他的真实性格也多有了解,他手段非常阴狠,干脆又阴狠,妖界的众多大妖都十分惧怕他。
她见过他处置大妖,也见过他与人族交战时杀人的样子。
只是重生以来,他遮掩住本性,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温和。但即便如此,他骨子里的偏执不会变,最开始在怨宅的时候,他跟着她,给她传讯,一路跟着她。即使她扔掉了他的护心鳞,不想让他再跟着她、监视她,但他还是跟了上来。
他将姿态放得很软,但实际上,在跟着她的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给过她拒绝的选项。
即使她拒绝,他也会在暗处缠着她。
执拗,扭曲。
与他之间没有那么多矛盾,纯粹是因为她觉得用得着他,而他的要求不高,就想跟着她,这也勉强算是你情我愿了。
毕竟她向来不会拒绝送到手边的好处,
如果只是让他跟着她,就能换来更多的利益,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这都是过去了。
换做是以往,如果只是成婚,就能让他帮她拿折灵尺,她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只是成亲而已,她不认为自己的亲事值什么钱,如果能换来一些利益,那再好不过了。
但方才在房间里。
看着沈琅的眼睛,她发现自己无法再点头。
她的亲事不值钱,但她的意愿呢?
如果她的生命只剩下四年了呢?
她不能保证她此时所做的事情一定成功,如果失败了,那她的结局就是死。
世界线会崩塌,她会死。
谁能保证她不会死呢?
如果这是她生命的最后四年,她还要继续这样活着吗?
谢延玉竟然感觉到了一点迷茫。
因为她从前,从来不曾问过自己的意愿,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以利益为导向。时间久了,她在面临一个选择的时候,她从来不会问自己一句愿不愿意,反正只要能换来好处就好,利大于弊就好。
她的情感变得很模糊。
以至于如今,她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茫然。
因此她迟迟没有回应。
最后,她看了沈琅很久,摇了摇头。
沈琅的模样有些歇斯底里了,眼睛里流下血泪,还要再将价码增加一些,他会提出一些很诱人的条件,她知道。但这一次她想拒绝——
她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看见沈琅的眼泪,与看见贺兰危的眼泪,感觉是不同的。
看见贺兰危的眼泪,她会有一种扭曲的快意,但看见沈琅的眼泪,她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不会感到快意,也不会心疼。
可是走出门的这一刻。
她感觉到愉悦。
*
掩上房门,还不等她往回廊里走。
结果一抬头。
谢延玉就看见了李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