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贞观讪笑着摸了摸鼻尖,“阿耶觉得今岁可有举办亲耕礼的必要?”
“你是皇帝,你自己决定。”太上皇打了个哈欠,“孤看你也没什麽事,早点回去吧,你三天两头往太康宫跑,文武百官会以为你这个皇帝当得闲暇,保不准就给你多找些事儿干。”
三天两头?
萧贞观暗自掰着指头数了数,哪有三天两头?
不过她并未察觉到别样的意味,当真起身告辞,等人走出太康宫才陡然意识到,那番话中的提点之意,顿时後背生了一层冷汗。
阿耶在告诫她,没事儿少往京郊跑。
“青菡,你去庄子上问问,今日姜寺丞几时走得?往哪个方向走了?”
夜幕降临,姜见黎慢慢悠悠地牵着禾安回农庄,路过那片一旬前曾发生过意外的田野时,还刻意放缓了脚步。
今日休沐,她去了一趟距离长安三十里外的蒿舆山,没干什麽,就是纯跑马去了。
之所以选择蒿舆山,不为别的,就为着它人迹罕至。
她给了对方足够的时机与地利,但对方并未动手。
于是她更加确信,那一晚的箭雨,是警告。
只要从此她远离萧贞观,她就可以保住一条命。
可是,事情往往并非由她一人控制。
她可以不主动接近萧贞观,但是那并不意味着,萧贞观不会主动接近她。
刚想完,禾安久停住了。
姜见黎狐疑地擡头望去。
田垄另一头,萧贞观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盯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陛,主上?”姜见黎的惊讶是真的,她没想过萧贞观会出现在此处。
“你今日去了何处?”萧贞观的语气算不得和善,怒火显而易见地被压抑着。
“臣,我,带禾安去蒿舆山。”
“为何要去蒿舆山?”萧贞观问。
“去跑马。”姜见黎解释说。
“为何这麽晚才回来?”萧贞观又问。
“其实回来得并不算晚,只是蒿舆山离得远,这才耽搁了些。”
“你既知那里离得远,又何必要去?不就是想要跑马吗?你同我说一声,尽可以去上林苑的跑马场里头跑去。”萧贞观言辞越发激烈,“一声不吭就走了,谁都不知你去了哪里,万一在外头出了事……”
说到此处,萧贞观猛地顿住,“我是说,那山还是座野山,人迹罕至,万一你在山里遇上了猛兽,一个人岂能应付得过来?”
姜见黎牵着禾安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是,主上教训得是。”
“我不是在教训你,我……”有些话萧贞观不能对姜见黎挑明,只能含糊道,“总之,你日後小心些,别往没什麽人的地界乱跑。”
姜见黎点了点头,提醒道,“主上,夜深了,您再不回去,家里怕是会被惊动。”
“这还要你提醒?”萧贞观没好气道,“若非为了找你……罢了罢了,你赶紧回去,今夜别乱跑了。”
“小人恭送主上。”姜见黎应声,拱手。
“恭送什麽恭送,你先走。”萧贞观催促道。
路过被自己留下记号的那棵树时,姜见黎用馀光留意了一番,今夜的树後,什麽动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