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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70(第7页)

凌岁寒奇道:“晁无冥?”

尹若游道:“你之前说过,左盼山不会认出你的身份,毕竟这世上的断臂之人不止你一个。你的话有道理,他虽亲眼看见凌澄斩断自己的右臂,却不可能因为‘断臂’这一个特征便猜测你是凌澄,必定还有别的缘故。”

谢缘觉道:“这个缘故和苏姨有关?”

尹若游道:“我记得符离说过,苏女侠与召女侠乃是至交好友?”

凌岁寒道:“是,但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颜如舜道:“别人不知道,晁无冥如此仇恨令师,会不调查有关令师的情况吗?留着苏女侠的命,他今后再见到令师,他便拥有了威胁令师的人质。”

话是这般说,其实颜如舜与尹若游的内心深处,都认为苏英在世的可能不大。如果晁无冥果真打算用苏英威胁召媱,他早该放出风声,怎可能十年没有任何行动?但她们绝口不提这个疑点,尽量安慰凌岁寒与谢缘觉,尤其是谢缘觉,她的身体绝对受不了刺激。

凌岁寒道:“那我更要早些救出苏姨。”

尹若游道:“晁无冥在魏恭恩身边,倘若魏恭恩已经起兵造反,你很难在万军之中近他们的身。何况,你的武功不一定能胜得过晁无冥吧?到那时,你想与苏女侠重现十年前的悲剧吗?”

最后一句话,令凌岁寒彻底冷静下来。

“我明白你的焦急,但此事是冲动不得的。”颜如舜拍拍她的肩,“你不如先寄一封信与召女侠商量?”

凌岁寒叹出一口气:“我之前已经拜托定山派给师君寄信。”

颜如舜道:“那正好,你再写一封,仍请定山派帮忙。”

凌岁寒只能颔首。

这晚,谢缘觉回到卧房,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又起身修炼了半个时辰菩提心法,这才勉强入睡。

而凌岁寒则是一整夜都未睡着,次日一早,盥洗完毕,便即刻前往云景驿。

既然梁未絮有意与自己结交,那自己倒可以趁这个机会打听苏姨的下落。怀着这样的想法,凌岁寒加快步伐,岂料还未到达目的地,遂在途中遇到两位同僚,对方面如死灰,告诉她一个消息:

——昨夜在云景驿附近值守的官兵全部中毒而亡。

——魏赫与梁未絮等人消失不见。

七日后,魏恭恩于霍阳起兵谋反的确切消息,传到长安仁和宫内谢泰的耳中。

第165章千秋万寿皆虚妄,追根祸因在明堂(一)

魏恭恩的反叛,虽让谢泰震怒不已,但起初他并不如何忧虑。

他的大崇,他治理了数十年的盛世大崇,国力强盛,四海宾服,魏恭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造反作乱,最后的结果必是自取灭亡。他极为镇定地做了军事部署,等待着捷报传来,却万万没料到,短短两个月时间,魏恭恩的军队以破竹之势席卷数州,甚至攻克陪都洛阳。

六月,魏恭恩在洛阳自立为帝,国号大冀。

长安城上空愁云密布,人人忧虑。

这日黎明,昙华馆内,谢缘觉正在看一卷兵书,乃本朝初年一位名将所著。她从前读过诸子百家,唯独对兵家不感兴趣,然而最近的时局迫使让她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崇朝的兵制。看到一半,凌岁寒推门而入,坐到她对面,将那卷兵书从她手里抽走:

“你不是答应过我,这些书你不会看太久吗?万一待会儿你又感觉不舒服……好啦,我先陪你看菩提心法和阿鼻刀法。”

这两个月,她们每天都要共同研究至少半个时辰菩提心法与阿鼻刀法,倒还真在其中发现一些类似的词句,皆与佛经典故有关,可惜具体的关联她们尚未勘破。

谢缘觉这会儿却并未拿出那两本秘籍,继续坐着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想去一趟善照寺……符离,你陪我去,好吗?”

凌岁寒闻言一愣,神色登时凝重:“你终于决定好,要见叔母了?”

谢缘觉颔首。

凌岁寒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善照寺如今的香火比从前更旺盛,这世上哪个百姓不愿平安,哪怕战火尚未波及到长安,但他们心中忧虑,因此常来寺中上香,祈求朝廷能早日平乱,剿灭叛军。与众多香客擦肩而过,来到裴惠容所住小院,翠竹幽幽,倒是依然是安静,谢缘觉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才迈进一步,只见院中两名中年妇人正对坐在一张石桌旁,手谈对弈,其中一人正是如今法号静慧的裴惠容,而另一人竟同样是谢缘觉与凌岁寒所认识的。

“尹伯母?”她们同时惊呼出声。

尹素与裴惠容也同时抬起头,看见门外的年轻女郎,前者了然,后者却有些讶异。

“两位是找谁?咦,你不是……你不是之前也来过寒舍?我们曾见过,对吗?”

“她们是我女儿的朋友。”尹素先向裴惠容做了解释,随即站起身来看向谢缘觉,温和道,“螣儿之前见我,曾与我说过你的母亲也住在此寺之中,让我照看照看。我遂有意与令堂见面攀谈,这一来二去,与令堂便成了朋友。你是来看她的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话落,尹素便告辞离去,而她一番话落在裴惠容耳中,无异于在裴惠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裴惠容一步步走过,走到谢缘觉面前:“你、你是……”

“阿母,对不起。”谢缘觉再也忍不住,瞬间迎上去,扑入裴惠容的怀中,“我这么久才来看你……”

“舍迦,是你,真的是你。”母女连心,不需要任何凭证,仅这一句话,裴惠容就相信她是自己的女儿,完全相信她是自己的女儿。紧紧抱了谢缘觉一会儿,确定自己并非是在做梦,裴惠容又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你的病已经痊愈了吗?你回长安有几个月了吧,怎么一直不回家啊?还在为了我而和你阿父闹别扭?那这段日子你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没有人欺负你吧?”

这么多年没有女儿的音信,裴惠容有太多的话想问,殊不知她每多问一句,谢缘觉心口的疼痛便加剧一分。

凌岁寒蹙起眉,只觉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疼起来,单手扶着谢缘觉身体,轻声道:“叔母,舍迦的病还未完全根治,如今她的情绪不能有太多起伏,你先让她缓一会儿。”

裴惠容这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但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她还叫自己“叔母”,叫谢妙“舍迦”……裴惠容将目光移向她的断臂,心头浮现一个让自己又惊又喜又惧的猜测。

“符离?”

凌岁寒沉默两息,点点头,承认。

“真好,真好,你还活着,你母亲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裴惠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忽想起凌澄刚刚所说的话,又忙忙看向女儿,见她脸色仍是幼时一般苍白,愈发担忧,“你的病还未好,那你怎么出谷……啊,是我问得太多了,让你累着了吧。走,我们进屋,你坐着歇歇。”

她牵着女儿的手,带着她们一同进了屋,让女儿坐在里间凉榻上。随后,谢缘觉便从衣囊里*取出银针,自己给自己的身体施以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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