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药了?报警?!”小灵通笑,“他独生子啊,宋叔怎麽可能为了个拾破烂的疯婆子毁了他亲儿子的前程!後头就胖揍了一顿,扣了半年零花,尸体也想办法给处理了。”
“处理?”仁青失魂。
小灵通咂嘴,“诶呦,大海又没有盖子。”
对了,他确实听工人说过,他们说,“先前不是还抛了个女的吗?”
当时仁青没多想,原来老天早就告知了答案。
他颤抖,起身,恰好送客回来的宋叔,也在同一瞬望向他。
二人间,人海如潮。
仁青再控制不住,顺手抓起桌上的酒瓶,踉跄着挤过去,一路只觉血气翻腾,天旋地转。
忽的,灯亮了,周遭静下来。
“感谢老天眷顾,也感谢一衆兄弟,帮我宋言磊打下这般家业。”
宋叔立在高处,拿着麦,向着衆人宣讲。
“不过,像他们背後嘲笑的,我年纪确实也大了——”
“老当益壮!”
有人起哄,随即被制止。
“放屁,宋哥年轻着呢!”
“对,生龙活虎!”
宋叔擡手,笑着将乱七八糟的打岔压下去。
“近些年,说实话,真有点力不从心了。我也想逐步退休,在家逗逗孙子,享享清闲。
“今天,趁这个机会也宣布一下,以後呢,五家地産公司就交由李明闯打理,城北的两家ktv交给王洋,市南的游戏厅还是丛军照顾——”
仁青听不见,他拨开人群,朝前挣。
恨得眼喷火。
“金都不夜城和深港码头的生意就正式交给我最信任的人,我的儿子——”
角落里,宋兆恩兴奋地起身,脸苍白,两颊却病态的潮红,像是日头没晒均的果子。
“我的儿子,李仁青。”
李仁青诧异。四下一片静寂。
只剩宋叔的声音撞向墙壁,弹回来。
“往後,他就是新一代话事人。”
忽的,有人吹哨。
姑娘们先一步反应过来,欢呼,尖叫,前後跑过来,揽住他的胳膊。紧跟着,认识的,不认识的男人也一个个围上来,握手,拍肩,争着抢着敬酒。
气氛再次炒热。
灯光迷离,音乐噪耳,各色眼神,各色的豺狼虎豹。
李仁青和宋言磊隔着跃动的人群相互凝视,彼此憎恶,但不动于色。
他不知姓宋的究竟什麽意思,在明知他抱有敌意的情况下,还给予超负荷的权力与信任。
是怀柔,还是利诱?
也许是一步步诱导,要他心甘情愿地探长了脖子,等头上的悬刀落下。
“恭喜。”
宋叔朝他举杯,笑。
仁青无言,也木然举起手中的酒瓶,回敬。
他心烦意乱,浑然不知身後有另一双眼,正恶狠狠地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