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绞杀
林稚野站在原地,等着李仁青回头。然而他没有,他只是梗着脖子,肩膀僵硬,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一路向前走,转过巷子尽头。直到他再也不见,稚野才蹲下身,将刚才丢出去的观音重新拾起来。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拭干净。意料之外,玉坠并没有摔坏,依旧完整,温润。稚野用指尖摩挲,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玉石的寒凉,掂了掂,重量也有些轻。原来是塑料的。不由苦笑,傻子啊,戴了这麽多年都没发现吗?一面想着,一面下意识将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她开解自己,并不是放不下什麽,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菩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推门回家,客厅灯暗着,隐约听见林雅安在另一间屋里断续的呼唤。“稚野……稚野?”她慌张地跑进去,打开灯,看见林雅安倚在床头,照片似的枯瘦。“妈,你怎麽醒了?”林雅安有气无力地擡手,稚野赶忙坐到床边,回握着。“是又疼了吗?”“你……没事吧?”林雅安关切地望着女儿,盯住她泛红的眼尾。稚野心虚地侧过脸去,“没事啊。是不是刚才我出去,吵到你了?”林雅安摇摇头,“不知怎麽就醒了,心里没由来地慌。一睁眼,又看见你不在家。”她拂开稚野被眼泪黏在侧脸的发丝。“哭了?”“没,”稚野躲闪,“刚才出去扔了趟垃圾,风太大,吹的——”林雅安看着她,倔强的性子,像自己。想说什麽,却又咽回去。年轻人,有些弯路是注定要走的。“稚野啊——”“啊?”她还是避着。“我饿了,给我煮点什麽吧。”稚野怔了怔,面露惊喜,笑起来。“好,你躺着,我马上去弄!”她高兴地蹦下床,快乐的小孩。母女俩都知道,能吃能喝是变好的预兆,随着病情蔓延,林雅安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渐渐地也吃不下东西。其实她此时也没有胃口,只是再想不出还有什麽能让女儿开心的法子。林雅安望着稚野的背影,想起这孩子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总是要大人跟在屁股後面追着喂才肯。那时瘦小的稚野多吃一口,她都要高兴半天。没想到,如今恰恰反了过来。眼皮沉重…
林稚野站在原地,等着李仁青回头。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梗着脖子,肩膀僵硬,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一路向前走,转过巷子尽头。
直到他再也不见,稚野才蹲下身,将刚才丢出去的观音重新拾起来。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拭干净。
意料之外,玉坠并没有摔坏,依旧完整,温润。
稚野用指尖摩挲,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玉石的寒凉,掂了掂,重量也有些轻。
原来是塑料的。
不由苦笑,傻子啊,戴了这麽多年都没发现吗?
一面想着,一面下意识将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她开解自己,并不是放不下什麽,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菩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推门回家,客厅灯暗着,隐约听见林雅安在另一间屋里断续的呼唤。
“稚野……稚野?”
她慌张地跑进去,打开灯,看见林雅安倚在床头,照片似的枯瘦。
“妈,你怎麽醒了?”
林雅安有气无力地擡手,稚野赶忙坐到床边,回握着。
“是又疼了吗?”
“你……没事吧?”
林雅安关切地望着女儿,盯住她泛红的眼尾。
稚野心虚地侧过脸去,“没事啊。是不是刚才我出去,吵到你了?”
林雅安摇摇头,“不知怎麽就醒了,心里没由来地慌。一睁眼,又看见你不在家。”
她拂开稚野被眼泪黏在侧脸的发丝。
“哭了?”
“没,”稚野躲闪,“刚才出去扔了趟垃圾,风太大,吹的——”
林雅安看着她,倔强的性子,像自己。想说什麽,却又咽回去。年轻人,有些弯路是注定要走的。
“稚野啊——”
“啊?”她还是避着。
“我饿了,给我煮点什麽吧。”
稚野怔了怔,面露惊喜,笑起来。“好,你躺着,我马上去弄!”
她高兴地蹦下床,快乐的小孩。母女俩都知道,能吃能喝是变好的预兆,随着病情蔓延,林雅安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渐渐地也吃不下东西。
其实她此时也没有胃口,只是再想不出还有什麽能让女儿开心的法子。
林雅安望着稚野的背影,想起这孩子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总是要大人跟在屁股後面追着喂才肯。那时瘦小的稚野多吃一口,她都要高兴半天。
没想到,如今恰恰反了过来。
眼皮沉重,她迟滞缓慢地眨眼。
陌生的房间,曾奋斗十多年撑起的诊所被一场大火烧个干干净净,过往人生存在过的全部印记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也好,至少真到了那一天,稚野不会抱着她的物件触景生情。
想到这儿,林雅安满足地长舒口气,累极了,便阖上眼。
另一头,稚野在厨房里一个人手忙脚乱。
想着妈妈很久没吃上顿囫囵饭了,怕她一时半会不消化,只好先下碗细软好入口的面条,佐以青菜,再卧个荷包蛋。
冷硬的心情也随着温热的水汽柔软起来,李仁青算个屁,她还有妈妈,只要妈妈健康——
小狗在脚边哼唧着,不住打转,忽的一停,尿了。
“诶呦,蛋蛋,你净添乱!”
稚野随手抓起张报纸去擦,纸张很快洇湿,泡烂。她又抽来几张盖在上面,来回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