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惫的眼神里流淌着慌张与恐惧,就在她看清赵茉香身後所提之物的瞬间,骇然到张着嘴唇完全失语。
熟悉的小铁笼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丑陋的老鼠,正在胡乱叫嚷着窜动撞击禁锢的铁锁。
老鼠们看见她,眼睛都冒着绿油油的光。
沈静姝肩膀疯狂地颤抖起来。
赵茉香款款而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妾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太子妃娘娘,您就好生享受吧。”
铁笼的锁扣终于被解开,赵茉香旋即转身离去反锁上屋门。
她隔着门板,听闻沈静姝此起彼伏的尖叫,心底涌现着卧薪尝胆的心酸和兴奋。
一方干净的锦帕递到赵茉香身前。
“擦擦手吧。”同为斗笠黑袍者如是说道。
赵茉香擦净额角虚汗:“好久不见。”
屋内绝望的哀嚎阵阵传来,沈令仪眸光晦涩地望着她:“好久不见,我从未设想过你会有今日的光景。”
“绝境造就人,古人诚不欺我。”
赵茉香似和故友饮茶闲谈般淡然以对:“想当初我在地牢发誓,定要捅太子妃十七刀才肯甘心。”
“如今是因何变卦呢?”沈令仪将准备好的,却未能派上用场的匕首递给她。
赵茉香揣好匕首,重新将斗笠戴好。
“我要她备受煎熬,溃烂折磨至死。”
铁笼里的老鼠同样患有疾病,并非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能够使得被咬之人皮肤日益溃烂,乌黑瘙-痒,崩溃而亡。
赵茉香隔着影影绰绰的黑色帷帐,望向夜色里璀璨的东宫建筑。
“这东宫太大,我根本无力逃出去。”
她转眸凝视着沈令仪:“但你分明有机会隐姓埋名,开始全新的生活。”
沈令仪握住她的手背,温暖着赵茉香寒夜里微凉的肌肤:“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
“事已至此,今夜我便斗胆劝你两句。”赵茉香斟酌着说道,“我觉着你绝不是做皇家妻妾的性格。”
她话锋至此便不再多言,只是将手掌从温暖源头里抽回,迈步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沈令仪沉默地望向她的背影,耳畔还残馀回响着屋内惊恐的尖叫声。
赵茉香的话语莫名其妙,可是,在理。
借着夜色掩护,沈令仪悄悄回到宸王府。她靠在琉璃院陈旧的木椅里小憩,直到陆鸿晏将她揽住才恍然惊醒。
他如同沈令仪肚子里的蛔虫般,将她心思瞧得清清楚楚:“事情进展顺利,阿跃瞧着却怅然若失。”
“我分明是恨透了她,将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沈令仪顺势靠在他怀里,却迷茫地喃喃起来:“如今设想成真,我心里却只馀失落慨然。”
最好面子的沈静姝已是声名狼藉,衆叛亲离,往後还要遭受鼠毒的病痛,赵茉香决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折磨她的机会。
可为何她就是欣然不起来呢?沈令仪想,难道是她太贪心了吗?
陆鸿晏温柔地拍着肩膀陪着她,同小鸡般缓缓凑近,用唇角轻啄她的脸颊安慰。
“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他将胸膛里的温暖传递到沈令仪身躯里,“世间万事皆无对错,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执着她,或是放过她,遵循你的心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