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闻见,他怀中温软轻轻的笑声。
火星随着精心摆放好的细绳乱窜,细绳粘连着剪纸,未几时整个客房的油灯都被完全引燃。
稍纵即逝的瞬间,黑暗与光明彻底分割,陆鸿晏将那笑容可掬的火焰喜鹊看得清楚。
是那只梦寐以求的胖喜鹊在朝他招手。
亮堂堂的客院摆满着花盆,朱红的绯月兰娇艳地盛开着,瞧着比火焰的炙热还要暖人心扉。
“朱红喜庆,瞧着热烈,愁楚便不敢轻易来犯。”
沈令仪将他曾经的话语全然复述,肩膀轻扭逃开陆鸿晏的怀抱,前去折落一支绯月兰递给他。
“陆潜,祝你生辰吉祥。”
那朵绯月兰花瓣还滴着露水,透着娇艳欲滴的朱红诱-惑,横冲直撞地闯入陆鸿晏柔软的内心里。
迟滞地握住娇花,陆鸿晏喃喃道:“你怎会知晓。。。。。。”
怎会知晓,外表高傲强悍如他,其实偏爱鲜花。
而千万鲜花里,他更加钟情于绯月兰的热烈。
“陆潜,你可别小瞧我的厉害。”
沈令仪笑盈盈地抱胸望着他,细看耳垂却泛着浅浅的粉红:“自你偷偷摸摸地藏起我的纸花,合该会猜到你的心思有被我识破之时。”
她所擅长剪制的纸花,纹路奇美难以辨认。
沈令仪本以为是徐青轩随意裁剪而教授,却在新婚进宫谢恩时,从宜贵妃那里得到出乎意料的发现。
纸花的图案,竟同绯月兰无比相似。
或许万事在冥冥之中,早就书写好肯定的答案。
“阿跃言之有理。”
陆鸿晏眸光澄澈:“我自当甘拜下风。”
“既然同为盟友,又恰巧得知是你生辰,我总不能装傻充愣地混过。。。。。。”
沈令仪话音未落,强行自辩的词句便被全数吞没,只剩如蝇虫般的细哼环绕在盛放的红花间。
她自觉,内心意外地安定与静谧。
沈令仪旋即缓缓合上眼眸,手臂如细蛇般软软黏黏地环绕上陆鸿晏的脖颈,纵容着自己将五感全然集中在呼吸里。
其实甘拜下风的何止是他呢?
她也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恍若漂浮在云端,陆鸿晏被心里的蜜意高高托举起来,忘却片刻尔虞我诈的朝廷纷争,只求此刻的美好与满足。
须臾他主动低头,将额头与沈令仪相贴。
即使是饮鸩止渴,陆鸿晏也愿意将所有底牌和盘托出。
“自我诞生之初,钦天监便奏言是天降祥瑞。母妃宠冠六宫,心甘情愿地将外祖父的权势归顺于帝王。”
“孩提时由皇帝亲自教导,垂髻时便被重视修建府邸,而後弱冠之礼器重更甚,连立储东宫都比不得我盛大。”
陆鸿晏语调嘲弄地讲述起他的过往。
他指关节捏着的绯月兰,被他精心地别在沈令仪的发髻旁,对比衬得她愈发人比花娇。
“破例旁听朝政,即使是荒唐的政见也被给予重视,世人皆道三皇子备受器重,废储立新乃板上钉钉之事。”
“而皇帝的目的,便如此轻而易举地达成。”
陆鸿晏的称呼不是父亲,不是父皇,而是冷冰冰的称呼着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臣在前,父子在後。
皇帝利用宜贵妃与陆鸿晏,吞没家族权势的同时将其推至风口浪尖,再趁机引得先皇後和太子与其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