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药,还得等傅淮卿回来再熬上才行。
若不然等他回来也凉的差不多,药力失效可不好。
余光对上傅舒宁若有所思的打量,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就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什么。
四目相对须臾,傅舒宁也慢慢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直白,回过神来,道:“前些时日回来后事情过于繁杂,今日正好得了机会,想着来和姐姐见见。”
别枝了然,院中日头毒辣,四下气息闷热无比,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回寝阁坐下闲谈,傅舒宁欣然答应。
傅舒宁跟在少女的身侧往回走,眸光时不时地侧过,那日回去,她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不日之后,别枝必然能够成为自己坚实的靠山。
按照自家兄长淡淡的死人性子,日日心思都扑在朝堂政事中,在他执政掌权的五年中,能够引起他侧目的人,不是犯了事的朝臣,就是立了功的朝臣,能将他的注意力从政事中牵出来,定然不会是个无趣之人。
在看到摊开在寝阁桌案上的小说绘本时,傅舒宁觉得,自己还是年少了点。
她头一回见到有如此多的书册,堆积如山。
趁着别枝前去净手,傅舒宁翻看了下案上的书册名字,十册中有十册都是自己看过的,都是女子被男子拒于院落内,女子想方设法逃离的故事。
想起自己回京那日的事情,大抵也猜出了别枝看这些书册的想法。
傅舒宁颤动眼睫遮掩下的眼瞳闪了闪,侧眸看向少女弯身净手的背影,欲言又止多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不会的。”
静默良久,少女回身的刹那,傅舒宁开口道。
拾起干帕擦拭着水渍的别枝微微怔住,眸中的疑惑在顺着傅舒宁的视线落向摊开的小说话本时,倏然开朗。
似乎是担心自己不信,她又道:“哥哥和小说话本中的男子们,都不一样。”
眼前的傅舒宁眸色真挚,纯粹如干爽清泉,没有掺有半分浊色,静怔原地的别枝半响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道:“民女没有觉得王爷和他们一样。”
若傅淮卿真的与他们一般,她就算是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次踏入肃王府半步。
傅舒宁闻言,松了口气。
只是在听到她的称呼时,又觉得稍显生疏了些。
不过傅舒宁没有纠结于此,拍拍身侧的椅子,目光炯炯清亮地等着她。
少女的心情忽明忽暗,饶是别枝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情绪。
她刚落座,就听到傅舒宁问起得知寂然就是傅淮卿所易容时的场景,“是不是吓坏了?”
忖了忖,别枝颔首。
回想起那夜的场景,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小命休矣,怕是要当场死在原地。”
最初的时候,别枝是真的以为傅淮卿带她回来,是要带回来问罪的。
她都已经做好要命一条的准备,不曾想命没有给出去,事情还朝着自己想都想不到的方向狂奔。
思及此,别枝眉梢很轻地扬了下。
“肃王殿下,”她看向眸色雀跃的傅舒宁,“他会翻旧账吗?”
“会。”傅舒宁一听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此她非常有经验,停顿半息,补充道:“他不会一次性给你算清,但是会时不时地利用别的事情提点你一番。”
别枝:“……”
男子就是麻烦,会翻旧账的男子更是麻烦。
第64章第64章傅淮卿很幼稚的
“朝堂中的臣子和身边人自然不同。”
在别枝提出凌峰早前给答复‘翻旧账’一事的观点时,傅舒宁给了她如此答复。
“哥哥很幼稚的。”
别枝甚是赞同地颔首。
确实很幼稚。
明明忙得都没有时间休息,还不忘给她找麻烦。
就连这几日,他不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过往的事情,就是命程靳给她送来一些眼熟到不行的物件,不是五味铺的汤饺,就是五味铺的腊八蒜,分明就是算准了她过目不忘,日日刻刻都不忘提醒自己过往的事情,不要忘记他就是寂然的事实。
也不怕把五味铺给搬空。
傅舒宁合上翻开的书册,眼睑微抬看向对面杏眸中扬起点点笑意的别枝,忖了少顷,问:“姐姐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嗯?”别枝怔忪须臾,缓缓意识到她指的是自己选择进入清音阁的事情,她笑了笑,“当然是银子给的够多。”
利落干脆不带有半分隐瞒的言语萦绕寝阁内,傅舒宁眨了眨眼眸。
须臾,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舒宁终于明白,程靳为什么会说她能和自己玩的来,也明白兄长的目光为何会落在她的身上,她隐隐明白古人所言的知世故而不世故是何意。
别枝疑惑,看不懂她在笑什么。
“就是觉得姐姐很有趣。”傅舒宁手肘撑住桌案,下颌落在掌心中,眨巴眼眸隔着桌案望着她,“世人皆会下意识地认为,当权者或稳重或高不可攀,实际上当权者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会喜欢有趣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