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是家里不可宣扬的事,若不是他身子受不得寒,总弱,这样些年过去,他也要将这事淡忘了去。
大福轻抚了一下他:“你别紧张,原我也不晓得这事情的,是我央爹他才说与了我听。”
“去年我同家里坦白想求亲,听得是你,他与小爹说我俩有缘,一时欢喜说漏了一嘴当年。我求问他且还神神秘秘的不与我说,非得是婚事尘埃落定了才肯言。”
“我后头才晓得当年小爹出手捉住了个拐子交给了县府,衙门顺藤摸瓜端了一窝拐子,恰是你不幸被拐了去,这才因缘际会被救了出来。”
“爹爹说那拐子本也将我盯上,不过教小爹给唬住了没得手,否则咱俩还可能关一块儿呢。”
伍和光听罢,觉是惊惶,可不免又有些不可思议:“我竟还不晓得这一层关联,不怪年幼时,你们家搬过来,爹爹说范家是有分寸的人家,只问为何,他却不言。”
“现下听你说来,或许他指的就是这件事。”
大福轻揽着和光:“世间缘分,说论不清。”
伍和光嘴角轻扬,从前只觉得不敢回忆的事,如今想来,也并非全然是苦恶。
事无单面,他也可回头看了。
他靠在大福身前:“今日惠风和畅,取了家里存的那支风筝,咱们一起去放罢。”
幼时体弱不得外出,那只独能在庭中放的纸鸢,他想与大福一起放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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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长到十六岁时,小侄子已经会满园子咯咯笑着跑了。
粉糯糯的小团子十分可爱,又软和又黏人。
他爹爹在地方上做得好,寻常官员五年任期满才得升迁,他却是不同,三年就往上升了。
小爹也随夫在任上,初去新的任地,多方都得打点,难免忙碌,小崽儿便先留在了家中于康和范景照看,待着那头打点好了,再接孩子前去。
小福倒是喜欢,日日里都爱逗小家伙耍。
“活泼好动得很,似你小时候。”
十五看着小崽子在园子里玩闹了好一晌也没累,不由得笑与小福说。
前两年十五便中了举,受大福举荐前去岳衡书院也读了两年的书,本是已预备下场会试,不巧祖母去世,赶上丁忧。
这厢辞了书院,守孝家中,他读书之余,便常有前来范家。
小福听得他的话,道:“说得老气横秋,好似你大我多少,全然记得我小时候似的。”
“我又说得不假,却也实际年长你三岁,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小福斜眼儿看向十五:“你倒是喜欢小孩子得很,索性是早些成了家,终日都有大胖崽子给抱着。”
十五闻言面色却微红,他有些分别不清小福究竟是打趣他还是暗示他。
只道:“丁忧期间呢,可别混说。”
小福想着这茬,倒是也知事,长辈离世是伤心事,自当守礼,便没继续多言。
他见着小侄儿眼睛有些打旋儿,想是困了,便喊了服侍的人将孩子抱回屋里去睡觉。
十五道:“多是可爱,待着大福哥回来,逢着了要教他把大宝许我做干儿子才好。”
“竟就想着占我们家的便宜。”
小福说罢,道:“我要出门去了,你自便罢。”
说着,人就要往外头走,十五连忙拉住他:“这是又要去哪儿?”
小福看着十五,青葱少年郎身修体端,墨色眉宇晨星眸,生得一副玉色好相貌。
徐家几代单传,他把他小爹元哥儿的好相貌全然都给承袭了去,在县里且都是有名号的貌美小郎君。
小福抬手像是逗小猫似的挠了挠十五的下巴:“自然是去武馆咯。”
十五捉住小福的手:“我与你一齐过去罢。”
“读书人去武馆做甚。”
小福道:“打外乡里来了些慕名求学的学员,这是不易的事,我务必得去,你要去了不是捣乱嚒。”
“我虽是读书人,可也并非纯然那般文弱书生,骑马射箭虽说不得精通,却也都会。”
十五见小福不让他跟着,微有不悦,驳他道:“再说,我哪里捣乱了?”
“来的都是女学员和小哥儿,你往那一杵,谁还能认真问学?”
十五闻言不由一默。
小福趁他愣神的功夫却已脚底抹油的溜了出去,声音远远的来:“我若是回来你还不曾家去,与你带小秋叔家的卤鹅和熏鱼。”
十五回过神来,想着张大郎天天和小福在武馆待在一处,两人好得很,他立道:“我这就要家去了,不吃!”
“小福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还这样没心没肺。”
康和站在园子的廊下,看着小福与十五,不由得叹了口气,同身边的范景道了一声。
“可怜了十五,好好的儿郎,教他忽悠着围他打转。”
范景未言,康和说得不差,这孩子还没生心出来。
他哥哥在他这年纪上再长一岁,却都晓得自个儿做主求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