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好胖。”季璘嘟哝着,目光下落到地面那列整整齐齐向前行进的蚂蚁,才发现它们的体型比普通蚂蚁圆润了一倍不止。
灵气充沛的地方,飞鸟走兽树木花草都会生长得更加茁壮,这原也是寻常。可怪就怪在青珝神力日渐衰微,照夷剑受其影响,灵气也该变得稀薄枯竭,可剑身附近,怎麽反倒养出了这麽一窝圆润肥美的蚂蚁来?
季璘二话不说推开晅裴:“让开。”
他双手握住揽夜刀柄,刀锋向下狠狠插入地面!
照夷开始疯狂嗡鸣,地面震动不休,晅裴被震得跌坐在地,看脚下泥土自揽夜刀锋下落处迅速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痕!
“啊……”
无数碎石掉入那漆黑不见底的缝中深渊,晅裴扒着地缝边缘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的伸头往下看,被季璘提溜着後脖领子一跃而下。
“啊!!!!!!!!”
下降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眼前便豁然开朗。季璘放开攥住晅裴衣领的手,打量周遭,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怪不得一直没发现端倪,原来藏在地底。”照夷剑是青珝的本命剑,二者气息相同,用照夷灵气掩盖青珝的气息,自然叫人无法分辨。
一想到青珝就这麽明目张胆的被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季璘忍不住咒骂:“那龟孙是属耗子的吗?这麽喜欢往地下打洞!”
“这是哪里呀,阿璘?”乍一下进入如此陌生阴森的环境,晅裴紧紧扒住季璘臂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好黑,我有点怕……”
季璘瞥他脸色发白,是真的害怕,想着这番全靠他误打误撞立头功,敷衍的往晅裴背上拍了拍:“不用怕,有我在。”
光线昏暗,但勉强能看清四下景象。这里更像是一处地xue,到处攀满了扭曲杂乱的藤蔓。
“季璘……”前方传来虚弱呼喊,“是你吗,季璘?”
是青珝的声音。
季璘立马带着晅裴朝声音来源处寻去。拐过嶙峋石壁,前方赫然吊着一道白衣纤瘦的人影。
青珝长发凌乱,听到脚步声,擡起一张只剩两个空洞洞眼窝的脸蛋:“季璘?”
他四肢被那些奇奇怪怪的藤蔓缚住,暗绿色的细藤扎入皮肉血管,似乎正在从他身体里不断汲取本就已所剩无几的神力。
季璘看到那些藤蔓的另一端缠绕着照夷剑,这是在……是在将青珝的神力,反哺输送给照夷?
季璘哑然失色,上前两步便要一刀斩断那些藤蔓,可青珝却好像察觉到他要做什麽,急促扬声:“等等!”
揽夜刀锋猝然一顿。
“这不是普通的阵法,若你现在将藤蔓斩断,我会死,照夷剑会碎,届时菩兰地基震动,全城百姓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当初青珝重伤陨落凡间,是照夷剑护主心切插入地底形成屏障,这麽多年来,照夷以灵气滋养着整座菩兰城,已与地基融为一体,若照夷剑碎,後果不堪设想。
季璘面上情绪几番变化,最後咬牙收回揽夜刀,看向已虚弱至极的青珝:“到底是谁把你弄到这儿来的?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摘下来!”
可此话一出,青珝那张没有眼睛的脸上却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像是害怕丶像是後悔丶像是愧疚丶更多的,又像是悲伤。
“是他。”青鸾美丽纤弱的头颅仿佛无力支撑似的低垂,蝶翼般的睫毛不断颤抖,“是他,又不是他,他回来了,可是他……”
几乎是他话语送出的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个名字。
季璘像被雷劈中,有些懵,又有些难以相信,他看看青珝,又下意识看向身侧茫然无知的晅裴。
“你在开什麽玩笑?”
上前拂开青珝杂乱的长发,季璘捧起青鸾失神的脸:“什麽叫是他又不是他,你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吗?他被你杀了,你的四位兄姊与他同归于尽,最後活下来的只有你,你忘了吗?怎麽可能是他?!”
并非有多信任青珝,而是季璘相信以晅裴滴水不漏的个性,哪怕将斩杀少狰的重任交给五方凤神,也绝对会另外布下天罗地网,以防少狰逃脱。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晅裴绝对不会忘了设下那只黄雀。
可如今想向他求证,他却只能睁着干净懵懂的眼睛朝自己傻笑。
季璘表情变得有些沉重了。
那个人。